王禪從牀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面色也是神光回照,十分精神。
可一聽外面卻是靜得出奇,他想既然昨日已卜算了齊王的歸期,那麼今日該有人來訪纔對,可是此時的清靜到讓王禪有些不安,也有些自己懷疑起自己來。
“公子,這裏有熱水,快些洗了,外面還有客人在等。”
“有客人在等,爲何竟然如此靜悄悄的,也不叫醒我,其實本公子一直在禪定,外面的一切我是聽得清楚。”
王禪說完也是臉上一紅,本來他平時該是如此。
自從在守藏室養成晚上禪定也當是睡覺的習慣之後,他一直都是如此,可昨夜實在熬得太久,王禪也是思慮過重,所以並沒有禪定,而是像普通人一樣,直接倒下就睡。
而這三年多來一直未真正的睡過,所以一覺睡下來,人竟然什麼感覺都沒有,也放鬆了許多,也不去管有沒有人會來。
畢竟該來的也都來了,不該來的想來也不會再來,所以王禪才失了警覺。
剛纔阿二一說,王禪到是由此也心裏有愧,覺得自己也是不能長久修養,偶爾也會犯些普通人的毛病,就是安於享樂,安於現狀的舒適感。
現在想想,心裏也是恍然大悟。
此時來訪的客人若與齊國繼位有關,那麼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之所以如此靜默,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而就如當年吳國王后田淑敏接見王禪一樣,不會讓更多人知道,除非他對另外的齊國公子有了殺心。
(當時吳國之時,王后田淑敏接見王禪,其實是利用了兩個兒子,欲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得益的是他的相好之人,金笛公子夫概。
可現在的齊國不一樣,王后早逝,齊王並無謫子,也未再立王后,後宮之中全是妃子,而其中最大的兩個可繼承王位的公子都是同一母親的兄弟,這與吳國時公子賢與公子波非是王后親生不一樣。)
那麼依現在的情形,齊國有資格繼承王位的當然是現在齊王的寵妾芮姬了,而芮姬共有兩子,長子陽長,次子荼,若是齊王駕崩,那麼當然是長子陽生繼位最爲適合,也符合列國禮儀。
可若她心裏想的不是長子陽長繼承,那麼她若來訪,自然是爲次子,所以纔會如此默然,並不聲張,而且有可能也得到齊王的認可,所以整個客棧此時是靜悄悄的。
“回公子,是一位尊貴的客人,所以有權勢讓客棧不吵鬧,若不然你也知道這外邊就是大街,雖然我們住的是上房獨間獨院,可依然會十分吵鬧,就是因爲此人來訪,似乎大街上也少了許多平時的百姓商販。”
阿二看王禪有些沒有睡醒的樣子,以爲王禪是真的沒有睡醒一樣,可他不知王禪已從這靜悄悄的情景之中分析出來訪之人。
“是這樣,那好我還得洗得清爽一些,這樣纔好見人。”
王禪也是少有的認真把臉洗好,再換了一身新的衣服,雖然依舊保持着節儉之態,可卻要好得多,畢竟昨夜的衣服已一半身血跡,而那些假的血跡,也是王禪早就準備好的。
院外已經陽光普照了,不比楚國,也不比洛邑,這裏是齊國國都,東邊就是大海,所以不管是入得冬時,還是夏時,這裏的太陽會比其它地方更勤快一些,也照射得更早一些。
院內此時已是煥然一新,換了不少陳設,而昨日王禪所坐的那張桌子,也換了一張新的紅木桌子,卻只擺了兩把椅子。
當中一把已經坐着一個婦人,看起來年歲也不大,不過四十一二,相貌也是十分嫵媚,而且透着一股魅惑之氣,有異於常。
一身錦衣十分豔麗,像是一朵久開的牡丹花,色澤保持着豔麗,卻也難掩歲月的痕跡。
女人一副瓜子臉,一雙大眼,眼角長長的眼線,看起來隨時都會眯起,這樣會讓人覺得更加誘惑。
小嘴櫻桃,紅脣皓齒,尖尖的下巴,樣子十分可人,卻着一身白裏透着紅絲線所繡的衣裳裙裝,薄如蟬翼。
腳下一雙大紅的鳳尾繡花鞋,與地上的青磚相對,顯得十分豔麗。
坐在椅中儀態端莊中卻又顯得十分隨意,此時正端着一個白玉杯子,裏面盛着清嫩幽綠的茶水顯而易見,十分奢華。
而她的身後站着兩人,身着華服,臉上始終帶笑,王禪一看,正是昨日坐在梁丘據身邊的另外兩位寵臣。
王禪後來知道,其中一人是國惠子國夏,一人是高張,兩人都與梁丘據一樣都是齊王身邊的樂身之臣,而且都是齊國上卿。
論理與王禪受封的楚國上卿一樣,只是楚國卻封的是大週上卿,享大週上卿之禮,如此厚重之封,也只有楚國這種受周天子要封爲王的諸侯可以,而齊國顯然不會如此違逆,畢竟齊國是當年太公受封之地,始終還是要尊周。
而且齊國卻並非王候,而只是屬於公卿一級,若論起來爵位,也只比王禪的爵位高一點。
(所以楚國稱王,而齊國只能是公,但爲本書方便,所以在敘述的時候,全部都以王來稱,這樣就省了些麻煩。)
王禪走了出來,明顯看到了芮姬卻還是大聲的問了一句阿二。
“阿二,你說有人來訪,客人現在在那裏,又是那方的仙客來訪?”
“回公子,院中所坐正是來訪客人,小的也不知客人尊貴的身份。”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回去吧,本公子自有主張。”
王禪從臥房恍悠悠的就走向院裏,而他的問話也傳入了客人耳中,雖然有些冒失,可卻讓人聽了舒服,並不會生氣,畢竟王禪一句“那方的仙客”,就讓坐等半響的芮姬心裏十分舒服了。
“在下鬼谷王禪拜見貴客。”
王禪雙手一揖,深深鞠躬,十分禮儀,到讓坐着的芮姬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如此禮儀,到讓妾身有些冒味了,你們兩人還不扶先生坐下。”
芮姬先是恭維王禪,緊接着就命令身後兩人扶王禪坐下。
雖然國夏與高張都是齊國上卿(上大夫),可他們本是寵樂之臣,本就習慣了卑躬屈膝,所以此時也不生氣,反而一臉笑意,扶着王禪道:“鬼谷先生,還快請坐,這位是齊國王妃芮姬娘娘,今日路過,聽聞先生大名,特來拜訪。”
“哦,原來是芮姬娘娘,到讓在下有些惶恐,實在不該,讓娘娘久等了,還請治在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