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歡峯上,王禪來到茅屋之前,看了看四周景觀,只見所有茅屋都隱在密林之中,心裏想起當年在虎踞鎮之時,那個神棍說過一句“遇林而困”,這讓他心裏有所準備,不得不自己爲自己卦算一卜。
原本來說,善卦者不自卜,可王禪還是有些怯意。
結果自然不言而哈喻,正是困卦。
澤水困,本卦爲異卦相番坎下兌上。
上卦爲兌,兌爲陰,爲澤;下卦爲坎,坎爲陽,爲水。
大澤漏水,水草魚蝦,處於窮困之境。
陽處陰下,剛爲柔掩,像君子才智難展,處於睏乏之地,所以卦名曰困。
象曰:時運不來好傷懷,撮上押去把梯擡,一筒蟲翼無到手,轉了上去下不來。
這個卦是異卦下坎上兌相疊。兌爲陰爲澤喻悅;坎爲陽爲水喻險。
澤水困,陷入困境,才智難以施展,仍堅守正道,自得其樂,必可成事,擺脫困境。
卦辭言: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
初六:臀困於株木,入於幽谷,三歲不覿。
九二:困於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享祀;徵兇,無咎。
六三: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兇。
九四:來徐徐,困於金車,吝,有終。
九五: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
上六:困於葛藟,於臲兀危;曰動悔有悔,徵吉。
對於困卦,王禪也是心裏無恙,卦因時勢而成,因時勢而異,因時勢而變,並不墨守陳規。
因此也在心裏默默記了各處方位,還有時辰,把所有的有關陰符的元素都回憶一番,這才走到屋前行了一個跪拜之禮。
“楚國鬼谷王禪拜見南海婆婆。”
屋裏的南海婆婆坐在堂中,早就知道王禪已到,卻也知王禪在四周察看一番,心裏也在捉摸王禪到底在弄什麼鬼把戲。
而化蝶則一臉苦澀的站在南海婆婆身邊,不敢輕言。
“起來吧,我可不敢讓你跪拜於我。”
南海婆婆說完,茅屋的門隨着一陣風打開,而且王禪感覺到一陣玄暈,人卻也自動站了起來。
一時之間不知是自己站起來的,還是因爲發生地旋,而讓自己身子立了起來。
王禪心裏打了個愣,知道南海婆婆實在神祕莫測,只出一招,就讓王禪難與捉摸。
王禪雖然一愣,卻還是抖抖褲腿,跨進茅屋。
一進茅屋,整個佈局似乎完全變了樣。
剛纔王禪是站在外面看這十幾間隱在山中的茅屋,像十幾戶人家的小院落一般,並無特別之處。
可當跨過茅屋之門的時候,自己依然是在外面,陽光也正盛,如同剛纔在門外一樣。
只是由院外變成了院內。
王禪在院內走了幾步,發現每走一步,這地上的陰影都會隨時變幻。
若說以此時豔陽之天,人的影子都只會跟在腳下,可現在看來,每一步如同走了一里路,或者說爬高一里高的山一樣。
影子的變幻十分明顯。
“你還不進來嗎,難道以你十三歲之身,還要老身親臨迎接”
小院正面的堂屋之內再次發出南海婆婆的聲音,似遠還近,讓人捉摸不透。
而且此時王禪感覺已入陰符之陣,所以現在連南海婆婆的方位都弄不明白了。
但王禪還是向前小院堂屋走了過去。
門依然是敞開的,裏面似乎有人影,卻是藏在陰影之處,一時之間也難與確定。
王禪再次踏進小屋,可就如同剛纔一樣,只是經過那麼一道黑暗,接着人卻回到一個小院,
陽光依舊,人影依舊,而且這個小院與剛纔的小院似乎並無區別。
王禪依然面對着一個小屋,門依然敞開。
再看豔陽,似乎並沒有變化,只是在踏進小屋一剎那之間,整個空間似乎進行了轉換。
王禪再次看了看腳下的陰影,與剛纔又完全不一樣了。
王禪微微一笑,並不着急,而是等着南海婆婆的問詢。
屋內南海婆婆回首看了看身邊着急而矛盾的化蝶,臉上一笑。
“蝶兒,他已入了你布的陰符之局,難道你不高興嗎
若他被困在裏面,最多七日,我自然會放他出去,這樣你和她自然還可以常相廝守。
若是此局困不住他,那說明他十分聰慧,想來把你師姐許配於他,你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南海婆婆的話,像一股風一樣飄出屋外。
王禪聽在耳中,心裏卻是萬般不願。
回想剛纔施子的表情,還有她欲言又止的矛盾。
此時再想南海婆婆的話語,讓王禪心裏又驚,又怒、又怨、又恨。
他一直謀算於人,卻不想這一次卻着了南海婆婆的道。
他與化蝶的關係,現在卻在折磨着化蝶,成了別人控制於他的一種手段。
如此奸險之計,讓王禪切身體會到權謀與反權謀的體會,謀算人與被人謀算的憤怒。
同時也體會到爲何當年化蝶的母親的痛苦,竟然伍子胥利用得如此成功,讓四個曾經的兄弟反目。
都或多或少做出一些不義之事,成爲扭轉吳國的關鍵。
可他卻並不氣餒,因爲他本來就是來接受考驗的,也明白困局的真正意義。
只是王禪此時知道化蝶的處境,也是感同身受,十分矛盾。
“婆婆,蝶兒與我也相離六年多,說實話,其實施子姐姐長得那也是國色天香之姿,萬人追逐。
如此說來,小子此次是進退自如,無論如何都會收穫滿滿。
婆婆對我鬼谷王禪實在太好了,無論能不能走出這陰符之局,其實於小子來說,並不喫虧。
可小子不明白的是,婆婆從未見過小子,也不認識小子,竟然對小子如此厚愛,小子真是有些愛寵若驚。
若說婆婆欠了越王勾踐人情,那直接殺了小子,小子也不敢有怨言。
要不然小子就在這小院呆上七天如何
小子記得幾年前趙伯曾教過小子禪定之術,能吸收陰陽二氣爲己用。
只要日有陽光,夜有月,雨露爲酒,寒風爲食,想來小子也能承受七日而不死。”
王禪反其道而行,不去想南海婆婆如何算計於他,只是順着兩種結局來想,若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已經算是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