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老張從地上再次扶起,他這會疼直齜牙咧嘴,口中不斷爆粗。
兩個搬屍工見此也大驚失色,見屍體被摔了下來,兩人心裏又是慌張又是恐懼,人也嚇的直哆嗦
因爲在我們這行有個忌諱,若對屍體不敬則會觸犯屍怨,容易給自己帶來災禍黴運
兩人一下束手無策的看着老張
“還愣着幹嘛,趕緊將屍體擡起來啊”老張面色也是難看,呵斥兩人
我聽聞也急忙過去幫忙
這躺在地上的屍體正是李成威的屍身,在他焦潰的面容上,能看出妝容過的痕跡。
此刻屍體焦黑的臉應該是上了一層粉,看上去略顯慘白,卻很好的覆蓋住了焦黑的面貌,通過了一系列人工設備的手繪,再進行對比,還原了他面本的面容。
只是這面容看起來顯得扭扭捏捏,令人眉頭緊皺,彷彿屍體生前的面容不似這樣般
在我們忙不迭慌的將屍體重新擡回到擡架上後,這時的高木娟也走了下來。
見老張和我們都神情凝重,高木娟解釋道:“死者在爆炸中體無完膚,已經沒有絲毫樣貌可言了,在他臉上或身上有多處身骨塌陷,是無法藉助外物填充的,我只能對比死者生前的樣貌,盡最大程度還原死者原來的樣子。”
“你做得很好了。”
老張顧不及疼痛,拍拍高木娟肩膀,而後朝兩名搬屍工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親屬那邊叮囑過今晚一定要將骨灰送過去,你兩快去加快焚化工作過程”
看着兩名搬屍工匆匆忙忙的離開,我詫異道:“老張,屍體今晚就要焚燒了嗎”
“你這小子還好意思問,屍體下午時就已經通知了焚燒,結果你倒好,一溜煙不見了人影,害的老子這麼晚了還得臨時叫搬屍工過來”
老張說到這又氣不打一處,剛想爆粗,但見我身後一位長髮女人倚在門前,老張不禁在我倆之間來回掃視了幾眼,驚訝道
“這位是”
我尷尬的撓撓腦袋,一時語塞
我總不能說我下午去找了一位占卜師瞭解了活屍的事情吧
對於老張,這案件的詭異我並不想讓他知道,因爲以老張的性子肯定一驚一乍,嫌晦氣。
我看向路西,發現路西只是玩着摩卡牌,對我們彷彿視若無睹,頭也不擡一下,我無奈,又看向高木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高木娟昨晚和我在一起,她一定知道我是去路西問邪祟的事情。
不過此時的高木娟並未多看我一眼,在我磕磕巴巴的剛要說些什麼,只見高木娟從文件袋裏掏出了一個透明袋,裏面放着一樣物品
“張哥,這是在死者腳腕上戴的紅繩銅錢,你看是不是給家屬一起帶過去”
“這屍體送進停屍間前不是已經把生前的物品都歸還了嗎”
老張牛眼一瞪,片刻氣憤道:“這些成事不足,辦事偷工減料的傢伙們,不行,這死了兒子已經夠悲痛不已,這骨節眼我們還把死者的東西送過去,這不是存心讓親屬睹物思人嗎”
“這不是餃子店李焦的東西嗎,怎麼會在李成威的身上”
我心裏疑惑,我分明記得有一次見過李焦腳腕處的紅繩銅錢,那時我還問過李焦說戴這紅繩銅錢有什麼講究
而李焦告訴我,說他有陣子心神不寧,她老伴特意去觀音廟給他求得平安物,用來安神定氣之用。
因爲嫌戴在身上麻煩,所以才直接綁在腳腕上,到如今已經有好幾十年
只是,這紅繩銅錢怎麼會出現在李成威身上
“娟子,你確定這是在李成威腳上取下來的”
高木娟奇怪的看着我,但也點點頭。
一瞬間,我腦海一轟,一種不祥之感由然而生:“不能燒,屍體不能燒”
“小方你”老張被我的過激反應嚇了一跳
爲了證實我的想法,我又繼續道:“老張,屍體的屍檢報告呢,法醫的屍檢是否證明了死者是李成威”
我能想到這點,是因爲所有屍體運送停屍間的時候都是由老張親手簽字,隨後在由各個部門的同事完成各自流程,所以對屍體運送進來的前期的工作,老張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死者哪有什麼屍檢報告,就一張法醫開的死亡證明”
老張撇撇嘴,爲了這事他當時還不滿過,作爲負責人,殯儀館的所有規矩向來都是嚴格執行的。
你說一個沒有屍檢報告的屍體,光一張白紙黑字的信息,到時領導下來巡檢知道這事,他這一頓批評是少不了的
最嚴重的還可能影響到他今年的業績
見我一臉急切的看着他,老張又悠悠說道:“唉,新聞你們也看了,死者因煤氣爆炸死在家中,身上也有攜帶他身份的證明,再者死者的家屬也已經確認過了,死者就是李成威本人,我說小方,你這說屍體不能燒是什麼意思啊”
“因爲死者可能不是李成威”
我語出驚人,拿起紅繩銅錢道:“這繩子是張晨晨給他老伴求的平安物,戴在李焦身上已經好幾十年,不可能會出現在他兒子身上”
“那那會不會是他父親送給他兒子的”老張明白我話裏的意思一驚
我立馬否決:“不大可能,李焦雖然嫌戴在身上麻煩,但我還是能看的出,他對老伴求的紅繩銅錢很是珍惜寶貴”
這時,一旁的高木娟猶猶豫豫的插話道:“張哥,其實我還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我發現死者的屍身有老年萎縮的跡象,還有部分老年血斑,不像是一個年輕人的身體象徵”
“什什麼,難道說死的人是”老張頓時驚呼出聲,不敢置信
“死者是李成威的父親”
我接話道,這正是我看到紅繩銅錢的猜測
死的真是李成威的父親李焦嗎
那在餃子店的李焦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