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伸出手,摸了摸蕭若嵐的臉,但卻沒有拆穿這個謊言。
這一切,本就與蕭若嵐無關,蕭若嵐,不過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只是,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女人,竟然出身蘭陵蕭家,還是蘭陵蕭家的嫡女,果然,他陳江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泯然於衆,只是可憐如陳家,還以爲蕭若嵐只是一個三流世家的破落戶。
真是不識貨!
……
……
林家大院的正堂之中,林耀峯解開了外套,掛在衣架上。
現在七曜閣圍困在林家外,林家上上下下出門,靠的全是百年前林家挖掘的祕密通道,原本這通道是爲了躲避戰亂纔開掘的,卻沒想到,百年之後,又重新派上了用場。
林耀峯坐在正堂之中,喝了一口茶,眼下迎娶蕭芸,對於林家來說,這是必走的一步棋局,只有這樣,才能騙過蕭雨和曾寧。
但最關鍵的一步,還在於蕭若嵐!
因爲無論如何欺騙沂州蕭家,林耀峯總要打開蕭家寶庫,但能打開蕭家寶庫的,只有蕭若嵐這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蕭家嫡系。
林耀峯放下茶杯,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朝着正堂門外走去,看向正堂不遠處,一個破落的院子,足足凝望半晌,他才擡起腳步,推開了那間院子的大門。
吱嘎吱嘎的大門,宣示着這兩扇門,早已年久失修,林耀峯朝着裏面走去,褲腳跨過枯草,最終,站在了那扇屋門前。
兩聲劇烈的咳嗽傳來,林耀峯站在原地,停頓了一下。
“是來送飯的嗎?放在門口就好。”
門內的那道聲音,蒼老無比,似乎隨時要嚥氣一般。
“鴻叔,是我……”
林耀峯看着屋內。
整個院落,頃刻間安靜了下來,似乎就連院中的枯草,都不再隨風擺動,只有那悶聲的咳嗽,依舊不絕人耳。
“你來做什麼?”
“把我關在這屋子裏,不見天日……”
“整整十年,十年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屋內的那人厲聲斥責着林耀峯。
林耀峯苦笑了一聲:“那您,想出去嗎?”
林耀峯的話聲落下,屋內的咳嗽聲,突然停了,那兩扇破爛的房門,砰的一聲被震成了兩截,屋內的那人,終於漏出了側臉,那是一張蒼老的有些過分的容顏,雙目無神,似乎早已油盡燈枯,如果不仔細聽,就連呼吸聲,都微不可查。
可林耀峯站在他十米開外的地方,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滔天的殺意!
這世間的氣勢分爲兩種,他身上,是上位者的權勢,而眼前的林鴻,就是當之無愧的殺氣!
這名老者,三十年前,被稱爲林家第一高手,卻因爲殺人太多,被林家終身囚禁。
前二十年,他被關在林家的地牢之中,後十年,林耀峯見他年歲已高,索性就把他安置在了正堂旁的院落中,每日除了送飯,不許他靠近任何一人。
歲月,終究磨滅了一切,林耀峯眯起了眼睛,他不確定,眼前的林鴻,能否是陳江的對手。
他也不確定,林鴻能不能殺掉陳江,搶回蕭若嵐!
但,無論如何,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林鴻擡起頭,目光中流漏出兇意。
林耀峯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但我有一件事情,需要鴻叔幫我完成!”
林鴻冷笑了一聲:“你想殺誰?”
林耀峯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扔到林鴻的面前。
“這個男人!”
林鴻看着那張照片,緩緩落地,他微微點了點頭,撐起自己身體,從身後的草堆裏,掏出一把刀。
林耀峯的眉頭微微蹙起:“當然,除了殺掉他之外,我還要你把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帶回來。”
林耀峯說完,林鴻笑了笑:“殺一個人,搶一個人,明早之前,我會把人頭帶到林家,到那時起,林家,就再也沒有資格囚禁我!”
林耀點了點頭:“自然。”
林鴻撿起那張照片,走出了院落。
十年,這是他第一次,走出這裏……
這世間依舊如此美好,鮮血,依然令人興奮!
……
……
格爾頓酒店的套房裏。
陳江坐在沙發上,看向窗外。
日暮西沉,隱隱約約,烏雲密佈,總覺得讓人有些壓抑。
陳江的思緒漸遠,就在身後,一陣敲門聲響起,讓他回過神來。
“進。”
陳江沒有回頭,套房的門被打開了,羅宇走了進來,他走到陳江的身邊:“大哥……”
“孫秀琴在樓下,她想要見你。”
陳江側過頭,看了羅宇一眼:“孫秀琴?”
羅宇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剛剛聽樓下的兄弟說,孫秀琴在樓下賴着不走,死活要見您……”
陳江靠在沙發上冷笑了兩聲,這個孫秀琴,剛剛明明都已經跟着蕭家人走了,這會又自己跑了回來,八成是發現林家的婚禮舉辦不成,又跑到自己這胡攪蠻纏來了。
“不見……”
“讓她在樓下呆着吧。”
陳江說着,羅宇點了點頭:“是。”
“對了。”
陳江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羅宇:“林家那面怎麼樣了?”
羅宇搖了搖頭:“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七曜閣的人守在林家大院門外,林家人沒出來過,裏面也安靜的可怕。”
陳江點了點頭:“知道了……”
“千萬不要放鬆警惕,林家不會放過若嵐的,他們一定還會再來。”
陳江說着,低頭看向窗外。
儘管林清百般放低姿態,懇請自己放過林家,可陳江知道,林家做主的人,是林耀峯,林清根基尚淺,就算有意阻攔,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羅宇笑了笑:“大哥,你也太謹慎了,這格爾頓酒店上下幾百個房間,住滿了我們擎天集團安保組的兄弟,恐怕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您就踏踏實實,安安心心的睡覺就是了。”
陳江摸了摸兜裏,抽出來一根菸,叼在嘴裏:“還是小心爲妙。”
羅宇點了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人巡邏。”
羅宇走出了套房,陳江點着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那煙霧繚繞,似乎化作一片霧靄,向半空中升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