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稀薄的雲層落下,在趙楚楚的眼中撒下細碎的光,神色平和,語氣不急不緩,她並不是在探討什麼深刻的哲理,而是很平常地陳述她的觀點,觀點融合了她的思想,彷彿刻在了骨子裏般。沈辭凝視着她,微微恍惚了下,他彷彿看見自己與趙楚楚之間隔了一條來自時間與空間的巨大溝壑。他們的思想高度是不同的,回想起以往與趙楚楚的相處,交談,他總能察覺到違和感,而今,最強烈,就彷彿趙楚楚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帶着那個世界的思想。那思想,他尤爲認同。“怎麼了我們趕緊回去吧,晚回去,清兒他們該擔心了。”熟悉的聲線響起,沈辭回過神,那前一刻隔着時空的人又驟然到了他眼前。沈辭斂回覆雜的視線,點頭。楊菡抄襲一案,白恆當天下午,公開審理,到場的不僅有沈辭,楊菡等當事人,還有圍觀的百姓。證據確鑿,抄襲一案不用多審理。但楊菡一年前強佔少年,逼迫少年投井,又爲她添上了罪名。白恆判定:楊菡所有家產,全部歸沈辭所有,高山流水名下,屬於沈辭的話本,也如數歸還。因那投井少年的死亡,楊菡行爲惡劣,最終被判了斬首。公堂下,楊菡披頭散髮,渾身狼狽,不斷磕頭求饒,最終還是被帶了下去。楊菡一出事,她的兩個小侍夫很快跑了。唐州府紅煙樓,最大的小倌館,傍晚的紅煙樓,人來人往,樓上,身披各色薄紗的少年隨意倚靠,姿態慵懶嬌媚,揮舞手上的帕子,笑得嬌豔,與經過的百姓打招呼。一對約莫五十來歲左右的男女從樓裏出現,兩人衣着簡樸,男子上了年紀,未施粉黛的臉,可見細細的皺紋,但他五官不錯,年輕時應該也是一清秀佳人。上了年紀的女子,皮膚黝黑,灰撲撲的衣衫包裹着略有些高大的身材,組合在一起的五官,顯得她很是憨厚老實。與小倌們截然相反的年齡和容貌,在紅煙樓這,顯得突兀得多。“阿淮,楊菡的事情,你知道了嗎”走出紅煙樓,女人停了下來,撓了撓頭,低聲問身旁的人。“嗯,聽樓裏的人說了。”漸黑的夜色中,清瘦男人神色淡淡,討論起楊菡,彷彿只是在說路上一顆不起眼的石頭,“早在她將我賣入紅煙樓,與我和離開始,我與她再無關係。”男人將人覆在女人的手手背上,他的手早已經不再光滑,甚至有些乾癟,可依舊溫暖,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阿巧,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年,但我願意與你相伴過餘生。”女人抓住了阿淮的手,重重點頭,夜色中依舊可見她高興得模樣。“嗯,阿淮,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兩人逐漸離開熱鬧喧囂的紅煙樓,隱入靜謐又安寧的夜色中。阿淮,正是被楊菡賣入紅煙樓的夫郎。兩人相識於少年,一路走來艱苦幾十年,楊菡一朝富裕,將已不再年輕的他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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