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孟婆不能改做包子嗎東樓回到房裏，看到小徒弟果然沒在自己的榻上睡覺，在他的牀上睡的正香，嘆了口氣，就想把她抱起來，挪回她自己的牀榻。安生感覺有人靠近，用鼻子深吸了口氣，果然是師父的味道，伸手就圈住了來人的衣服，軟塌塌的靠了上去。東樓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徒弟無賴的像只貓狗，但是這麼半大不大的女娃，這麼親近總是不合禮數，況且自己從來就不喜和旁人這麼親近，只有這孩子這麼沒臉沒皮，又不害怕，兩人現在才這麼個不成體統的樣子。“師父”安生半睡半醒的時候，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都睡迷糊了，什麼事明天說吧，快回自己的牀上睡去。”東樓有點生氣小徒弟總是不聽話。“今天那人，啊，不是，是那鬼，到底是個什麼事情，幹嘛不許我聽，好好和我說，不然生氣了”安生眼睛並不睜開，看起來就是睡意正濃，但是環在腰的手也沒有鬆開。“明天睡醒，再和你細細說，再說我們還要去給他幫忙呢。”東樓好言好語的安慰道。“嗯。”安生終於不再掙扎，被安置到了自己牀榻上。東樓看自己的牀上一片凌亂，枕頭上溼漉漉的，大概是睡熟了，又流口水了，只能無奈的自己換了牀單，枕套，今天晚上風大有點涼，怕小徒弟着涼了，又給她加了一牀被子蓋上。等忙好了，坐在牀架上，東樓心裏不免覺得有點好笑，自己現在倒像是個做母親的，對着小徒弟的這陌生感情，大概就是長輩對小輩的舐犢之情吧。東樓平生對自己苛刻之極，並沒有多少知交好友，孟婆算是一個，他的事，雖然難辦，但自己也一定會盡力去辦。隔日天剛亮，東樓就出了門，等到安生迷迷糊糊起來的時候仍舊沒有回來。安生只能呆在家裏，乖乖的喫三頓飯，看看畫本子消磨時間，等到晚飯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師父仍沒回來，安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晚上隱約覺得有人把她挪到了自己的牀榻上。安生醒了過來，問道：“師父，今日去了哪”大概是因爲剛醒，說話的聲音帶着鼻音。東樓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太晚了，明日說吧。”安生皺眉：“師父昨日說，明日和你細說，明日就是今日，但是今日又說，明日再說，師父那日還說討厭人撒謊，今日自己卻說大話，是也要割下尾巴送我嗎”東樓其實一直都覺得自己徒弟很較真，在她眼裏，這世上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所以自己這個師父，就算是六道最厲害的人，也是不能說大話的。他笑道：“想知道什麼就問吧，只要不覺得困就好了。”安生剛剛迷迷糊糊了說了一大頓，說完就覺得肯定又要遭師父罵了，沒想到師父倒是好聲好氣的問自己。她覺得肯定是師父自己也覺得和徒弟說大話感到萬分羞愧了，她定了定神，想着還是從昨天開始仔細問清楚纔好：“先說孟婆吧，爲什麼大男人取個女人名字，他來求你什麼事，今天師父又去了哪裏，可要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了。”東樓覺得小丫頭一副審問的樣子實在是有趣，搬了個椅子坐到她身邊。東樓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孟婆不是一個名字，是一個職業，當然很多人都知道，孟婆原來就是在奈何橋上熬湯的，但是歷來孟婆不是一個人，是陰司的一個職位，隔個千八百年就會換上一個，所謂“前塵俗世多紛擾，忘川盡頭無歸鄉”，原本上了奈何橋，過了忘川河前程往事都應該忘掉，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投胎的這些鬼，心裏的怨恨越來越重，過了忘川仍舊無法忘記往事。此時地府只能多加一道工序讓鬼喝湯。最開始的孟婆就是哭倒長城的那位，所以此後的幾任都管自己姓孟，大致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誰。孟婆每天的工作就是熬一鍋又一鍋的湯，然後讓那些準備投胎的餓鬼喝掉，前面說了，餓鬼生來是喫不到食物的，此時渾渾噩噩的時候，有一口熱湯在嘴邊，哪裏有不喝的道理。“等一下，師父，你的說法有矛盾”安生打斷了東樓。“首先，雖然餓鬼會投胎成人，但人卻不都是餓鬼投胎，也有人轉生成人，也有旁生轉生成人，也有天人轉生成人，那這些人怎麼辦呢難道大家按日子排號去奈何嗎”東樓一時語塞，本來想簡略點把故事說完即可，沒想到這小丫頭也沒這麼好騙。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他幾道轉生爲人，自然沒有餓鬼這麼大的怨恨，進了肉體凡胎，又經過母親懷胎十月，前世的記憶早就消磨光了。天人可能特別一點，但是從天上降下來，自然有別的法子洗筋去骨，這你也不用知道。”“那地獄呢那老天人等的那個姑娘怎麼辦，如果不記得還好，如果生生世世記得，就算投胎做人，也肯定每一輩子都難過死吧畢竟兩人再也見不了了。”安生黯然道。東樓回想起安生將的那個天人和阿修羅的故事，原來聽着並沒有什麼感慨，但此時她提起來，他心裏卻猛的一緊，有種做壞事被人逮住當場的無措。“進了地獄無有出期，就算能出來，這樣幾百萬，幾千萬年的折磨，早就沒了神志，怎麼還會記得呢。”東樓迴應道。“這也倒好，如果兩人互相記得，但是生生世世見不得面，倒也是蠻難過的。就好像喫過一回紅燒兔子精，之後再也喫不着了，夢裏總惦記着。”安生感慨道。東樓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徒弟倒是何時何地都不忘記喫，看來將來適合找個廚子做相公。“這點倒是被你解釋了過去，但是前面說道，孟婆是個職位，也就是個差事，那爲什麼後面幾任孟婆都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是誰，這很丟人嗎那地府爲什麼讓人忘記要喝湯，不能喫餅呢其實包子也挺好喫的，包子還能做各種餡，白菜的，豬肉的，嫌麻煩可以直接做饅頭。。。”東樓拿了桌上的點心塞住了徒弟的嘴，再這麼瞎扯下去，今晚兩人就別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