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是因爲什麼,此刻燕蘅都覺得這種表面的平靜快維持不下去了,現在她也只能死撐着,或許等燕萍等不下去的時候她就該出手了。
“姑娘若是病了奴婢沒法交代。”拂冬道。
燕蘅臉色有些蒼白,盯着拂冬看了一會兒,平白讓人生出一絲恐懼來,拂冬知說錯了話,抿了抿嘴正想說什麼,就聽道一聲輕笑。
“你要跟誰交代呢?”燕蘅挑了下眼角看向拂冬問。
拂冬是燕蘅的丫鬟,有什麼事當然也是跟她交代,但顯然剛纔拂冬的意思並非如此。
拂冬與陸君珞有聯繫,燕蘅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說什麼,不過拂冬近日的作爲確實有些觸到她的底線了,“拂冬,你已經不是玄門的人了,五年前就不是了,而我,從來都不是。”
“玄門那一套對我不管用,陸君珞不知道,你應該清楚,當然,你想回玄門我不攔你。”燕蘅瞥了一眼那裝着阿妙屍首的麻袋,“想清楚了,走吧。”
陸君珞對她很好,但她也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準確的說,只是想利用她哥哥報復朝廷,尤其是在煙溪遇見陸君珞之後,這種感覺愈發的明顯。
“是。”拂冬沒再說什麼。
燕蘅很聰明,她多說一句都會引起懷疑。
等處理好阿妙的屍體,雨已經停了。
周行玉剛從山上下來。
今日是他父母的忌日,他在山上給他們立了衣冠冢。
他看着從亂葬崗走出來的人影皺了皺眉。
“那是誰?大晚上的跑亂葬崗做什麼?看起來像兩個姑娘。”一旁的周展開口問了句。
亂葬崗是拋屍的地方,一般男子大晚上的都不敢去,更何況是兩個女子,怎麼看都不正常。
“你不知道那地兒拋屍的?”周行玉反問。
“知道啊。”周展答道。
所以才覺得奇怪,總不能兩個姑娘大半夜的跑出來拋屍吧,這種事也就他家大人做得出來。
“哦,你知道啊。”周行玉漫不經心的說着。
周展一陣點頭,問道:“所以她們來做什麼的?”
周行玉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展,一句話也不想在與他多說,徑直往山下走。
周展覺得沒意思,走了一段路想起什麼,道:“人已經到煙溪了,是有個叫柳音的前不久失蹤了,找到那家人問了,確實有個胎記。”
找了這麼多年,手腕上有個胎記的人也不少,徐停找到的人也不少,有男有女,但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人,這次也未必就是,周展這麼認爲的,但卻沒有說出來。
“多派些人去找,去徐家看看。”周行玉道,“煙溪那個徐家,查一查徐停。”
燕蘅先前說的隱晦,但周行玉還是能猜個大概,想找到周斕的人,除了他,恐怕就只有徐停了。說起來他和徐停也算是表兄弟,但他們卻從來沒見過面,不過他知道徐停也一直在找周斕,或者準確的說,是在找周氏遺孤。
徐停似乎是別有目的的,所有人都認爲周氏已經滅門了,他沒理由一定要找出一個周氏遺孤來,他們周家和徐家真的一點也不熟,畢竟徐停的母親在嫁入徐家的時候就已經與周家斷絕關係了。
但徐停到底有什麼目的周行玉並不知道,要他猜的話應該是想讓他母親起死回生,他那個母親在死之前同他說過什麼嗎?當初徐停母親見着他的時候幾乎處於癲狂狀態,她的話又怎麼可信呢,徐停真的信了麼?
周行玉下山後並未直接回丞相府,而是先將周展打發回去。
燕蘅正關好窗轉身上牀睡覺,卻聽見一絲響動,還未來得及轉身,她便被人一把拉住,由於對方動作太過突然,她差點沒站穩,下意識的就想尖叫,卻被人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燕蘅冷靜下來,只是片刻,更大的震驚便席捲而來,周行玉怎麼半夜爬她窗戶?
身後的人將她放開,毫無疑問,燕蘅摔在了地上,喫疼的皺了皺眉,擡頭看着那個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人。
“你大半夜跑這裏來做什麼?”
周行玉打量着她這副模樣,幽幽開口:“蘅姑娘應該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最適合做某些事,比如……”
說着便蹲下身去,低頭看着燕蘅,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態和語調都曖昧至極,使得他剛纔說的話也讓人浮想聯翩,燕蘅向後挪了挪,“比如什麼?殺人拋屍?”
“你以爲我像你一樣?”
“什麼像我一樣?”
周行玉將她扶起來,示意她坐下聊,“你剛不是殺人拋屍麼?”
“我可沒殺人。”
“那就是拋屍。”
“你跟蹤我?”
“那只是個巧合。”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事?”燕蘅問。
周行玉搖頭,“當然不是。”
“我是來說我妹妹的事的。”
“有消息了?”
“沒有。”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燕蘅心想。
“我是想說我相信你之前說的話。”周行玉頓了頓,“所以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是說相信我說的話麼?我說是你告訴我的你怎麼就不信。”
“我還沒到記憶錯亂的地步。”
“你夢裏告訴我的。”燕蘅來了句。
“哦。”周行玉聲音微微上揚,“蘅姑娘夢到我了?夢到了什麼?”
“夢到你死了。”燕蘅沒好氣的來了句。
周行玉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即便是夢着我死了,那也證明蘅姑娘白日裏是思念我的。”
說着他又笑了笑,“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你想太多。”燕蘅道。
“那你一開始又爲何要來找我,可以和你合作的人很多,他們都會很樂意。”
這下輪到燕蘅被噎的說不出話,周行玉看着她這般模樣心情愉悅起來。
燕蘅卻有意噁心他,“你喜歡我三妹吧?別想了,人家名花有主,輪不到你,你活該得不到。”
“還說你不是喜歡我,聞聞。”周行玉往燕蘅那邊扇了扇,“酸不酸?”
燕蘅沒理會他。
“我不喜歡燕華,誰跟你說的我喜歡她?還是就因爲今天我幫她說了一句話。”
“那你喜歡誰?”燕蘅問。
“你說呢?”周行玉看着她,“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家有賢妻?”
“我搬到你家隔壁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有沒有了?”
周行玉沒再說什麼,拍了拍衣袖,“行了,我走了,孤男寡女,爲了本大人的清譽,蘅姑娘就不必相送了。”
說完便不見了人影,燕蘅望着窗邊一時無語,他的清譽?他爬人窗戶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清譽?
燕蘅關好窗戶,才又轉身上牀睡覺。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