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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真是用心險惡,虛僞至極。一邊營造着自己靠實力爬上高處的鐵血娘子軍形象讓人吹捧,一邊裝作心有不甘地踩着自己上位,好處佔盡,還要想着把自己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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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康安也不是麪糰捏的,如今受的氣,往日必將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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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盯着康安微曲的膝蓋,想碰又不敢碰,只能在一旁抽泣着安慰道:“王爺您不可以這麼說自己,您可以的,您一定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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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的褲子被剪開,解薔看着那已經腫了一圈的膝蓋就像自己如今的官運一樣——大紅大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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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杵在這幹什麼?”康安不想讓站在對立面的解薔看自己又醜又殘缺的腿,誰知道她看了之後,又會用什麼惡毒的語言抨擊自己,於是也惡言惡語地趕人,“阿言,送解統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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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還能聽不出他的意思,怎麼,這小王爺不是挺傲的麼,現在自卑什麼有什麼意思。想歸想,但安慰的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說出口的都不會是什麼好話:“明王殿下都自顧不暇了,還想着在下,在下真是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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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大的膝蓋就像去年太后過壽見到的壽桃一樣大,一鍋四個的那種。這壽桃膝蓋的主人嘴上說的話卻沒有他的身體可憐,十分冷酷無情地說:“本王准許你感謝了麼,剛纔不感謝,現在本王不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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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破腿要是有你這破嘴一半好動,也不至於住在閨房躺個六七年了。”解薔縱橫北旗近十年,也是個能出書的嘴巴,怎麼扎人心怎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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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忍無可忍,解薔在他心裏的好形象都沒了,於是煩躁地揮退趙御醫,還把腿上的針給拔了丟到地上:“本王不治了!都給本王退開!不許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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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阿言要抓住康安的袖子,卻被康安打開,御醫被趕到邊上,手誤無措地望着發病的明王,不敢上前,也不敢真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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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發狂多在回京第一二年,新的環境讓他深感不安,情緒很失控。他動起手來自殘,阿謹和阿言也按不住他,王府裏的守衛也不敢輕易冒犯,趙御醫只能絞着手指等他自己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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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明王殿下越發安靜,喝茶看書練練武,而他手底下的人都快把他的性子摸透了,就連康安想蠻不講理地發泄一回,還得讓人處處盯了小半年,才把偷溜出府的兩個書童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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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王府一派歲月靜好,安寧的讓衆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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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趙御醫看着腳邊的銀針,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向康安身後的解薔身上,似乎在由她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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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還被康安嚇了一跳,但想着他心雖然壞了,但腿還是要看的,自己的心是好的,當然不能袖手旁觀,由着他這樣鬧下去,還能襯托出她的大度來,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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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伸出手,復又蹲下,一手抵住康安的背,一手環繞過他身前,環住他的兩個肩膀,用力控制住康安掙扎的上身,隨後擦着康安耳邊,鎮定地對趙御醫說:“別理他,繼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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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警告你,放開。”康安甩頭,他被解薔說話噴出的氣吹得耳朵癢,心裏亦是羞憤,這女人佔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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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越掙扎,解薔越使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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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雖然對解薔有意見,但現在也只能幹看着,哭着自怨自艾:“阿謹不在,我都不能照顧好您......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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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剛還誇你好的!這麼不經誇!康安怒瞪阿言,只是阿言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看不到康安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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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按着試圖掙扎的康安,有些嘲諷又帶着強勢的語氣說:“莫要諱疾忌醫啊,明王殿下勸人不如勸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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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御醫手上穩穩地扎針,心裏慌亂的好似剛跑過一羣野馬,這位解統領也真是的,勸人的話都不能好好的說,還這麼扎人,難怪二十五的年紀還無人敢明着面兒打她的注意,這刀子嘴誰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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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別當本王是個擺設,明王府真要與你計較,也只有你負荊請罪,跪在本王面前求饒的份。”扎針漸漸地見效果了,康安很久沒有感受過腿疼的滋味了,腿病連帶着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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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康安的噩夢纔剛剛過去,攢了幾年的委屈感終於又一次失控,情緒飽滿的淚水泄洪一樣流淌過大半張充血通紅的臉,疼痛被放大,他咬牙忍痛還不屈服地叫囂着,雖然沒有半點威懾力,卻有着另一種怪異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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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解薔向來心狠手辣,一個手刀劈向康安後頸,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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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了?”阿言搖晃着康安,衝解薔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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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起身拍拍手,對趙御醫說:“這下清淨了,你好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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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個腿就這麼鬧,嗶嗶叭叭跟過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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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御醫心比初診明王還要累:......希望二位成親後,可以換一個御醫來頂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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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耳朵清淨了,滿意地抱着刀,手指點了點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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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叢玉找上門來:“老解!誒,明王殿下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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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把叢玉帶到帳外:“腿傷了,趙御醫治得挺好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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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走吧。”叢玉帶她往主帳走去,“皇上召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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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中山營的禁軍們都在互相包紮,一旁,白閬軍倒是賠進去了幾條命,氣氛很不好。大家的心情都不大明朗,情緒都提不起來,只是默默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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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年少參軍的老人了,簽過生死狀的,沒有哪個怕死過,陡然失去朝夕相處的同袍,何嘗不是反饋在生者生命裏的一次生死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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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吧,傷亡不算大了。”叢玉安慰解薔道,“還都是明王殿下預判的功勞,你可別小看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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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嗎?”解薔有些心虛地瞥了叢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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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叢玉眼珠一轉,對視上:“怎麼?你把你未婚夫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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