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多是橫戈馬上行 >第三十七章 寰聞銀鋪
    解夫人哪能由她任性的:“聽孃的啊,結痂了怕什麼,就遮一天。總得給殿下留個好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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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閉眼,要不要說她和康安在圍場已經打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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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說陛下允諾了一個三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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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爹孃都年紀大了,還是不鬧他們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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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看我的。”解薔思來想去,或許這樣講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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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夫人嫌棄道:“你這人真是,你哪裏知道人家不會看你?你是他的新娘,他不看你他看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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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說了那麼多,還是當孃的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哪怕這個女兒壓根不會被欺負,可在孃的眼裏,一口口心血餵養長大的女兒,哪個不是嬌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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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我也不會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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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喫好了,起身去給她娘揉肩膀:“娘,這些事孩兒會自己處理的,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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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了康安也不能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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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明王府自己吃了苦,她就讓康安比自己更苦。

    一秒記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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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夫人叫喚一聲:“誒呦!要死啊,你老孃的骨頭要給你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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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手,解薔又給她爹捏了捏,跑回自己房裏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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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譁——”解薔憋氣結束,洗乾淨了頭髮,搓乾淨的身上的泥,舒舒服服地窩到被窩裏,從枕頭下扯出一把打了一半結的綵線,十指纏繞上去,專心致志地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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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到初六,不過短短三天。解薔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一趟秋圍,又從從前開始走了一遭。原來有些東西是忘不掉的,看似不存在的記憶,其實都被自己有心地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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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柳業的影子又開始漸漸的淡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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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和康安不是一樣的人,或者說,是完全相反的兩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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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只管往前走,不瞻前不顧後,本心堅固不可撼動。一個人被罪孽困在過去,無論怎麼掙扎,也鬥不過內心那隻醜陋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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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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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冷靜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直到睏意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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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府裏的丫鬟進屋裏來,乖巧地說道:“小姐,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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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把燈拿走吧。”解薔披着一件外衫,盤着一隻腿,打完手裏的最後一個結,“衣服,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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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接過解薔遞來的外衫,平平整整地掛在衣架上,託着燈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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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裏,月色濾過窗紙,把屋裏染出一角靜謐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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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把剛編好的藍藍綠綠黃黃的蟋蟀塞回枕頭下,和它的紅色大蝦、黑白灰蜈蚣、花裏胡哨的蝴蝶小夥伴們待在一起,陪伴着她們的主人一起進入夢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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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的,解薔從秋圍之後到大婚前四天,都是沐休,這是陛下額外恩准的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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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大早,解薔院子裏的老松上墜着凝結的晨露,石板鋪設的平地上有了霜。待朝陽未出,霞光滿天之際,穿着寬鬆的蒼色松枝鉤針武袍的解薔吐出胸中濁氣,打完了最後一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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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習武后,解薔都是滿身大汗,必須要洗一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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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水裏摻了去汗味的中藥,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修長結實的手臂掛上水珠,扯過解夫人給她疊好送進來的衣服,先摸了摸布料,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再一摸,軟軟的,滑滑的,解薔瞬間把衣服扯過,拿到眼前一看,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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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幹什麼?”在外屋喝茶等女兒的解夫人聽到這一嗓子,連忙當下茶盞,帶着幾個小丫鬟風風火火地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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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過屏風,看到解薔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身上,身上只草草用那浴巾遮擋着,一雙肌肉線條好看的長腿沒遮住,毫不介意地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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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又來這招。”解薔把那時下泰康城銷量最多的一款衣裙甩給解夫人身邊的丫鬟,無奈地說,“去個人把我櫃子裏那套杏黃的袍子拿出來——都退下吧......娘,你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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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抵死不穿解夫人給她準備的雲裳和秋襖,收拾好後,木着臉把這套還挺好看的裙子丟進了最裏面的衣櫃的最底層,和它的同類們處一塊積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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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這孩子,府上給你裁衣了,你又不穿,放在那裏又浪費。”解夫人叨叨着,對這自己的鏡子,貼了個花鈿,這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就是要和解薔一起去寰聞銀鋪取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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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別裁了,我在軍中的制服常服都夠穿的。”還不要錢,布料還穿得久,不想那些壓箱底,稍微用點力就能撕扯成條條。解薔倚在門邊上,望了望她的母親,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行了麼娘?早飯喫完您就在倒騰了那張臉了,再坐會兒我就喊廚房做午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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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夫人不情不願地收手,扯了扯百蝠披帛,白了她這不解風情的女兒一眼:“你這頭髮就這麼一紮可真省事的,我看着那些小公子小少爺們的髮髻都比你的複雜,即便同樣的扎馬尾,好歹人還有兩根小麻花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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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珞就是單馬尾,沒有麻花辮啊......哦,可能不是花花公子哥吧,一團毛毛纔是他西北大老爺們兒的頂級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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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想,解薔覺得這小魔王越看越順有趣了,真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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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康城裏多久沒出這樣一個“活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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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夫人拍拍她:“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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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不懂,我這一身,看!”解薔扯了扯自己的杏黃圓領袍子——顯白,紋金獸繡銀火的棉布長靴——顯腿,金烏暖玉帶——顯腰,“多俊俏,那走在路上,數不清的女孩兒對我紅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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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驕傲什麼呢?”解夫人走着給解薔戳腦門,“你還能娶了哪家小姐呢去?又說一些胡話,小心你爹聽見了,再說你說話辦事不穩重,我看着也是,半點正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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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薔就是記喫不記打的,要不然還能有今日這些麻煩?恐怕再給她五年時間,也學不會寫“慎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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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解薔認真地敷衍,偷偷在心裏說,反正他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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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聞銀鋪是一間坐落於南街天問壇附近的大銀鋪。天問壇地段寸土寸金,匯聚各方商販與遊人,開在這裏的商鋪,不想日進斗金都不行的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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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一處女子進出頻繁的門店外,遠遠地在人羣中聽到稚嫩的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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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客官裏邊兒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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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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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姐姐裏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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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聞銀鋪門口迎客的是兩個白白胖胖的童子,鞠躬喊話,送往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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