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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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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重紗累累的蓋頭料子真軟和,雙手捧着蓋頭的兩側,將紅紗從解薔頭上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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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舉止還在理智範圍之內,解薔本以爲他會敷衍地扯開,這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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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老嬤嬤嘴裏有話,卻不知當講不講:是掀蓋頭......不是從上面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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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這樣吧。於是帶着宮人在一旁說着祝福的話,妙語連珠,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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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站着,解薔坐着,兩人都是身高腿長的,紅燭光下,還算一對佳偶,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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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開蓋頭的一瞬,康安看着解薔穿着自己選的那一套點綴這無數細碎黑寶石的紅嫁衣,俯視的角度看,解薔由閉眼到睜眼的全過程都被他看在眼裏,沒想到她的睫毛這麼長,眼妝紅中偏了橘,暈染開的地方有些淡淡的暖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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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看解薔的鼻樑更明顯,連妝都壓不下去了,鼻尖更小巧,肌膚白裏透紅,脣瓣顏色偏淡,貼近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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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解薔今晚整張臉最柔和的地方了,康安在心裏評價,又補上一句,當然,得在她閉嘴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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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終於得以與這紅蓋頭分開了,她睜眼後掃過康安勁瘦的腰,轉頭,在人羣裏尋找陪她一塊來着人生地不熟的還南,找到後與還南相視一笑,帶着濃濃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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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扣住,強行掰正,與它的主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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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袍,被康安解開一顆釦子,成了翻領,內裏的花紋是解薔紅紗下一樣的的紅底玄紋,襯着他面白如玉,肩寬腰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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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扒下來,套自己身上......解薔饞死這身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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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夫君這兒呢。”康安低聲質問,這麼不給他明王面子,剛纔他就該粗魯地把蓋頭扯飛,飛出窗戶外頭,一時半會兒撿不到的那種粗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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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不出聲只動嘴,說着挑釁的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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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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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這纔打量起康安,這一身喜服穿在他身上,竟然該死的合身,嘖嘖嘖——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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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視這種刁鑽的死亡角度下,康安的臉型竟然沒有崩掉,連雙下巴都看不到,喉結倒是更明顯了,那張嘴叭叭地沒響聲,但是解薔知道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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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誰呢?解薔輕蔑一笑,她個性張揚,一個揚眉,一勾脣角,一眨眼睛,精緻的妝容鮮活起來,不再是高閣上的藏品,而是消融冰雪的一輪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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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狗呢,眼前的這隻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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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沒有說脣語,但是發音很輕,在一衆祝福聲中,康安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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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嘴真的不能動,太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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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該餓壞了吧,”嬤嬤說完了祝福,上前提示解薔移步桌前,“這是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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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看着碗裏的餃子眼睛都亮了,剛要拿筷子,被嬤嬤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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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困惑不解地看着嬤嬤,聽見她問:“碗裏幾個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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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順勢一數:“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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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答完就可以吃了,也不管周圍圍了幾個人,餓壞的解薔美滋滋夾上一個,一口塞進嘴裏,一咬,臉色涼了下來,正要吐,但她挑了個壯的,一時半會兒張不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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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終於能坐下了,在旁邊看着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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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是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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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心裏冷笑,孃的踩套兒了,沒想到成個親還玩這些花裏胡哨的,怎麼可以讓他們得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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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腦子都不簡單,康安細細一想也發現不對勁,又一推敲,自己也笑不出來了,這不是把他倆一起坑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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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個親而已,爲什麼非得問這種刁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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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地觀察解薔的反應,康安此刻希望解薔能夠拿出北旗禁軍統領的那種氣魄出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把這個問題反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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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期待對面的解薔那麼爭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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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默契總是來得莫名其妙。解薔嘴裏艱難地動着,她神色認真,與康安凝眸對望後,在嬤嬤又一次催問下,把嘴裏那個生的餃子嚥下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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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禮貌地微笑着,回答道:“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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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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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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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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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還是你解薔狠,想想也是,解薔解決問題的手段多以粗暴爲主,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一直都是她的拿手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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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是沒見過哪個人教訓了仇家還把自己的婚姻搭上的,原來這不是意外,是他孃的命中註定,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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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嬤嬤慌了,宮鬥多年少有敗績的老嬤嬤慌了,她遇到的是他孃的什麼天縱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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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解薔笑得自信滿滿,還有什麼花招套路,又拿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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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飯夾生,不能喫,只好拿起筷子,在飯桌上挑挑揀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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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他們有點人性,起碼那隻雞是烤熟透了的,旁邊的一小盅肉末粥也是熟的,還熱着,應該是在掀蓋頭那會兒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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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也看着老嬤嬤,他不想再像猴子一樣被人圍觀了:“你們都是宮裏來的,這兒的規矩是女子不許進入本王的房間,沒事了就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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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兩位新人灼熱的目光注視,老嬤嬤心也累了,倆祖宗,各個身懷絕技,老奴不伺候了:“天色不早了,奴婢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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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的丫鬟婢女退出了新房,終於只剩下解薔和康安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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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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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掃了一眼桌上的兩隻做工精巧的銀製葫蘆瓢酒杯,沒搭理康安,走向妝臺,對着鏡子卸掉面妝和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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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弄碰水來。”解薔不會卸妝,此刻她的眼睛進了粉末,睜不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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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懶得動,他堂堂明王殿下,只有別人服侍他的份:“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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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解薔二話不說,扯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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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不如求己,還南應聲跑到閉緊的窗前,因爲康安之前的話,不敢進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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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幫我洗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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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喜女人進入臥室的康安把門栓落下:“本王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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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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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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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是傲嬌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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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盆被康安挪到解薔面前的桌子,響聲不小,不需要康安再提示,她自己已經閉着眼摸進了水裏,在康安嫌棄的注視下,三下五除二搓掉了臉上的脂粉:“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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