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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小傷，來的路上已經簡單處理過了。”解薔衝在最前鋒，沒點傷哪裏說得過去？倒是解二爺，毫髮未損，還拿到了人頭功，大家都說這是他們見過的，膽子最大的馬了，簡直是一匹神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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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的人都很上心，早早就接到了消息，這會兒熱水熱飯都準備上了，解薔先去沐浴，再去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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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在外間喝着茶，看着裏間已經換了三次熱水了：“洗什麼洗這麼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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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風塵，換一次兩次熱水也該夠了，他一問，送水的下人恭敬回稟：“回王爺，王妃頭上的血塊太多了，還沒有處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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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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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一進去，就聽到解薔穿好衣服，坐在洗頭躺椅上，翹着二郎腿在和下人們商量：“要不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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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康安拿出主子的氣魄，命令下去，“都弄仔細些，少一塊就別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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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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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唉聲載道：“可我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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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手掌覆上解薔仰面朝上的額頭和眼睛，好聲好氣判若兩人地哄她：“那就先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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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方纔解薔在泡澡的時候已經睡過一覺了，現在經康安這麼一鬨，疲倦感再次涌上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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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就看到自己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牀帳內，康安靠着牀頭，背對着她，坐在腳榻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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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一個翻身，手臂朝康安脖子纏了上去，腦袋枕在了康安肩上，從鼻子裏發出唔唔聲，懶散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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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已經乾透了，柔順馨香，這麼能撒嬌，他們大統領還有兩幅面孔呢？康安的心已經不在書中，微微側頭，和解薔親暱：“醒了？要不要喫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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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大舌頭地說話，下巴在康安肩膀上一上一下：“好像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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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餓過頭了，起來喫飯。”康安率先起身，不再讓解薔這般懶洋洋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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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癟嘴，她在家時，她老孃也這樣催過她喫飯，人家根本就不是問你喫不喫，是在提前通知你——馬上給我去喫飯！再磨蹭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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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出了廂房，仰頭看看晦暗的天空，充斥着橘灰色：“這就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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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用膳了。”康安輕輕拽着解薔的手腕，領她去餐廳，“不過用膳前你還要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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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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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藥，褐色中沉着黑，外圈泛着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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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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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當晚一行人到知府衙門面聖，而康安的人又帶來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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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前一亮：“你是說——守律主動要求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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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確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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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興皺着眉：“就怕他們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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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搖搖頭：“他們沒有搞兩套的力氣，鬼方實力不弱，與他們一樣，馬背上討生活。我們不同，戈壁往北離關中太遙遠，民衆習俗差異巨大，又沒有穩定的稅收，合作通商比納入版圖要划算得多，守律不傻，他現在要解決的主要問題很明確，那就是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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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們與守律談攏，面對邱融，便可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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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文說完，大家都等待皇上發話：“朕的要求：其一、收復白閬、喬燧二關，其二、迎回——老明王的盔甲，護送喬燧英靈魂歸故里。”
魏承文接着說：“臣明白。皇上，守律希望明日可以在喬燧關內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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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他們談判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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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文答：“上將軍賀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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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聞聲擡頭，動靜不大，但看她的人不少，叫康安默默地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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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認得？”皇上順勢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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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搖搖頭：“沒見過，聽說過，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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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強，”龍興點頭承認，“有賀雒在，守律殺幾個木蟄都不帶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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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的地位和份量的差距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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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明日要去喬燧關，溪谷的人紛紛磨拳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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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融肯定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守律的動作。”汪悔拍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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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值摸着下巴：“我看看——明日我們要護衛的大人是……是明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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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王殿下？！”常青喝了酒，出了一身汗，三月天就打起了赤膊，整張後背連着胳膊外側，到手背上，都是虎紋刺青，嚇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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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值還沒看完：“……還有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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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肯定要去啊，”常青說，“我們都去，統領豈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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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哪個……嘔，居然還有那個姓魏的。”汪悔搶過來接着往下看名單，心裏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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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姓魏的？狸城知府？”常青哪裏懂禁軍四旗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不懂邱家、魏家、和明王殿下、明王妃之間的緊張關係，在聽完魏建的解釋後，常青搓了搓手臂，“這麼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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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建習慣了：“地小人雜，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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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虞起身往外走，陳值問他幹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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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虞朝着白閬關指了指：“帶人盯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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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幾個西旗的人鬼魅般落到他身邊，面具沒有表情，彭虞也猜得到他們的意思——帶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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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東昇，喬燧關半明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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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谷軍的旗幟從狸城一路招展到喬燧山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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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韃的一個副將領着兵馬，居高臨下，俯視衆人：“哪位是當今的明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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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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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薔皺眉，正要策馬上前，被魏承文攔下，眼神告訴她，一切讓康安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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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喬燧關這道坎，還得康安自己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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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便是，閣下何人？”康安竟然沒有發作，頗有外交使節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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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就是明王？”副將打量着康安，沒披掛就算了，三月天裹着貂裘，看着直讓人發笑，“我不信？不會是明王不敢赴約，特地找了個時日無多的病鬼來替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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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氣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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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伸手取弓的動作攔住了衝動的常青，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喬燧關上的渠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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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弓與尋常制式都不同，材質也更稀罕，那弓弦肉眼可見的結實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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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身側引弓，用對方能夠聽到的音量說道：“你們就是賤，不喜歡好好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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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康安弓上也空了，只留下寂寞的弦嗡，箭已經直直扎入了那副將頭頂的紅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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