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看到，寧羽兒在往自己這邊來！
“不！不行！你回去！”他大喊起來，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對方腳步沒有停。
“不！”一瞬間，所有怒火被澆熄，只剩下彷徨無助。
“你不能過來！走！走啊！”
“快走！”
吶喊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根本沒有人聽見。
“我不需要你！走！”
唐業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讓它挪遠一點，不要讓寧羽兒接近，可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就像被人砍掉四肢扔進海里，無論如何努力，身體都做不出任何自己想要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下沉，看着海面越來越模糊，失去那種距離感。
“不！”
他已經知道她要幹什麼了，她要幫自己補上最後的活性，讓自己能夠蛻變！
但是，但是……他不能接受！
不止是她，還有一個極北屍王，它可以！它可以幫自己補充！他不需要！
他看向極北屍王，那傢伙在距離自己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在幹什麼。
“過來！你給我過來！”
“我命令你過來！”他大聲呼喊着極北屍王，可對方並沒有按照自己的意志靠近自己，相反，自己與寧羽兒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不行！我必須停下！”
“停下！快停下！”
他不敢無動於衷了，什麼勝利和失敗？去尼瑪的！
唐業近乎癲狂似的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但收不到任何效果，時間一秒一秒的在流逝，他心裏越來越慌亂，也越來越絕望了！
“我不能在失去了，你回去啊！啊！！！”
極致無助下，他如同之前那般，嘶聲吶喊起來，很用心，也很瘋！一點點將理智磨碎！
“停下，你給我停下！”
他命令着自己身體，依舊不見半分效果。
她越來越近了，難道，自己要親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手上？
不！這不行！
絕對不行！
唐業開始乞求起來，所乞求的不是神明，而是自己！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好像記不清自己的名字了……
“李鶴年，我求你，停下！”
“人呢！你們人呢！都給我停下！”
“停下！李鶴年！”
“你媽的，給老子停下！！”
一道道聲音轟響在腦海中，那是自己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好像要刻進了自己執念，這個執念，就是讓自己停下！
可那些聲音，只會在自己腦海中響起，外界，關於自己的聲音別人聽不到半點！
所以，他更瘋狂了，吶喊，拼命的喊！
啊！！！
一直喊！喊道沒有力氣！哪怕沒有力氣，也要讓分貝呈階梯式爬升！
永不停歇！
讓聲音越來越響亮！
瘋狂！
他只是想要外界聽到自己的聲音！
停下！
都給我停下！
“停！下！啊啊啊！！！”
在模糊視線中寧羽兒衝進影響圈飛起的那一刻，他！活了！
巨大的血肉旋渦中，唐業的半邊身子擠了出來，只不過，他擠出來的身軀像是在亂世中受餓受凍好幾年的難民，皮膚蠟黃，瘦骨嶙峋！
最關鍵的時刻，他張開了自己如同枯木樹枝一般的手臂，緊緊抓住了對方！
受盡十八層地獄的折磨，出來只爲抓住即將遠離的她。
他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她愣住了，眼睛睜大怔了幾秒，眼角無法抑制住眼淚，劃過白皙的臉頰，落向了地面。
“你……爲什麼……”
“我爲了什麼？是你說的，我爲了以後能一起生活！都是爲了你！你給我回去！老子失去的已經夠多了！回去！”
話語中，帶着癲狂和乞求，她沒有說話，搖着頭，伸手摸向他凹陷的臉頰。
“走，聽我的，不要靠近我，我一定會成功的，我會殺光他們，我會撕碎他們！到時候……等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去很遠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行嗎？”唐業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緩的語氣去勸住對方。
聞言寧羽兒手臂一僵，眼中光芒亮了一些“真的？”
“對，真的，我馬上就成功了！”
“你沒騙我？”
“沒有！”
寧羽兒安靜了下來，但唐業心裏卻越發慌張，他害怕，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在說謊！
“走吧，下去，你不用犧牲你自己。”唐業試圖將她拉遠，但很快被對方穩住身形。
他看到她的目光直視着自己，很認真的問道：“你再說一遍，你沒有騙我，你一定會成功？”
“對！我一定會成功！”
“這是你說的，我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也會下地獄找你！”說這話時，寧羽兒臉上帶上了一絲狠戾，完全不是當初自己在那個遇上的那個少女。
唐業愣住了，對方臉上，就差點寫着“你說沒說慌你自己知道，但是我沒有開玩笑！”
自己死了她跟着一起死，這有個屁用！
所以，他遲疑了，可就是這短暫的遲疑，讓對方看出了端倪。
“你騙我！”
“我……”唐業慌亂起來，抓着對方的手下意識地用力。
可是，能從這血肉旋渦中擠出這半邊身子已然是用盡全力所換來的，他能發揮出的力量，遠不如前。
感受着對方手中傳來的力道，寧羽兒看了一眼下方已經不剩多少的屍潮，最終嘆了一口氣，她沒有生氣，柔聲道：“你相信我嗎？”
“我不相信！”唐業根本沒有細想，在對方話語落下的瞬間就大聲怒吼着，想要打消她心裏那些不好的想法。
但很顯然，他的撕心裂肺並沒有使她改變主意，他看着她對自己搖着頭：“不，你必須相信我，我們會再見的，答應我，好好活着，趕走它們。”
“我不相信你！你給我離遠一點！”
“我知道就差我一個了，沒事的，真的會見面的，總有一天……”
“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有下一輩子！你現在，立刻！滾！”
“不是下輩子，好嗎？”
她的話語很柔和，這個時候已經聽不出她是否真有信心，還是故作如此，但唐業已經無暇去聽了，他死死抓住對方的手，用盡全力，哪怕再無力！
可終究她還是掙脫開了，臉上帶着讓人看不懂的淡笑，緩緩飄入旋渦的中心。
“再見了，屍王先生……”
她的聲音從耳邊消失不見，然後身體在一片高速旋轉的漩渦之中被絞碎！
唐業呆呆看着，腦子裏咚的一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