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姬月璇失蹤,東明國忠信伯府世子陸哲在齊天城,兩件被扯在一起的事,這兩日鬧得沸沸揚揚。

    西遼百姓沒見過陸哲,也沒人知道姬月璇怎麼出事的,只是覺得,又來了。

    就像去年,姬旭抓了容元誠,強迫他娶姬月璇一樣。

    事情不同,但本質相似。

    說到底,都是姬氏皇族和容氏一族之間的恩怨。隨着容嵐當上東明國皇帝,原本處於地位優勢的姬氏皇族,面對的容氏,也成了新晉皇族。

    西遼百姓提及此事,暗中咒罵容嵐的並不少,覺得她背叛了西遼,又覺得她一個女人竟然連皇位都敢坐,野心真是頂天了,看來當年西遼容氏謀反定是真的!

    愚昧的人往往是善變的,不明真相,只在乎這結果對自己有沒有好處,如果沒有,甚至是有害的,那就可以倒推一切都是錯的。

    容元誠和尤霧易容成一對尋常百姓模樣的夫妻,坐在齊天城的茶樓裏,聽着周圍的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對容嵐的批判。

    容元誠眸光微寒,看樣子姬旭洗腦洗得不錯,抑或是這些百姓根本不在乎容家遭受了什麼不公,只在乎容嵐強大對西遼國帶來的威脅和可能給他們帶來的不利影響。

    不遠處傳來一道低語,“皇上真是看得起容嵐,去年還想讓容嵐撿回去的農夫之子娶九公主,簡直可笑。他配嗎?容嵐生不出兒子,爲了要兒子,也是飢不擇食,笑死人了。女人就是女人,成不了大事,容嵐再厲害不也是靠男人才有今天?我聽說,東明國原來那個皇帝,就是容嵐的姘頭之一,容嵐親生的那對雙胞胎姐妹,就是君氏的種,不然她哪裏可能有今天?”

    “真的假的?”同桌人驚呼,“容嵐的女兒不是嫁給原來君氏一族的皇子了嗎?照你這麼說,他倆是親兄妹?!”

    “有什麼不可能的?照我看,容嵐的女兒是君氏的種,她那女婿君六皇子倒可能是個野種,皇宮裏的人,嗬……”

    尤霧眉目一凜,手指微動,毒針還沒射出去,她的手就被容元誠不着痕跡地按住了。

    容元誠溫和輕笑道,“夫人,再來一壺茶嗎?”

    尤霧搖頭,“不想喝。”聽到有人如此污衊容嵐,她難以忍受,剛剛差點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雖然可以保證安全脫身,但確實不太妥當。因爲當下姬旭肯定在全城抓容氏的人,正愁找不到人。

    如此,尤霧默默地記下了方纔說那些污衊之言的男人,打算今夜去索命,保證讓他死得很“好看”。

    尤霧不喝茶了,容元誠叫來小二結了賬,還給了幾個銅板當賞錢,然後帶着尤霧一起離開了茶樓。

    剛出去,尤霧就忍不住低聲說,“你若不攔着,我定讓那雜碎這輩子再也說不了話!”

    容元誠淺笑溫和,“我們要沉得住氣。方纔在酒樓喫飯,也有人在罵我娘,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尤霧蹙眉,“什麼?”

    “我知道,有些西遼人的確是那麼想的,看熱鬧,說些沒有根據也不需要負責任的骯髒話語。但一日之內,類似的話,我在外面聽到了三回,未免過於巧合。畢竟,大部分百姓是不敢妄議天家之事的,哪怕是敵對之國的皇室,也要防着禍從口出。就算是造謠,也得關起門來纔敢隨心所欲地胡說八道,而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公衆場合大放厥詞。”容元誠笑意不達眼底。

    尤霧眸光一凝,“你是說……”

    “我是說,有人在‘釣魚’。”容元誠輕哼。

    尤霧瞬間會意。因爲姬月璇出事,姬旭知道容家有人在齊天城。他先是放出了明面上的誘餌陸哲,給了三天時間,想把人引出來。暗中又派人刻意散播關於容嵐的一些難以入耳的流言,一旦藏在人羣中的容家人忍不住出手,就“上鉤”了。

    想明白之後,尤霧忍不住暗罵道,“無恥小人!”說什麼對容嵐癡心不悔,這麼多年念念不忘?都是胡扯!

    容元誠很耐得住性子,帶着尤霧在街上買了些布料菜蔬,一起回“家”去,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因爲他們假扮的這一對夫妻,確有其人,就是生活在齊天城的一對男女。

    不過不同尋常的是,這對男女原本是青冥樓的一對殺手,揹着青絕暗中相戀,不敢讓他知道,怕青絕不快,再對他們不利,早想金盆洗手,卻也不敢離開,因爲青絕不會同意。誰知蘇默殺了青絕,解散青冥樓,他們不僅能在一起,擺脫殺手身份,且得到了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兩人幾年前藉着做小生意的幌子來了齊天城定居,生活並不奢侈,低調平凡地融入了左鄰右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姑娘早些年練武傷了身體,一直懷不上孩子。

    青雷找上門來,有關蘇默的事,他們自然義不容辭,招待容元誠和尤霧住下,且暫時借用他們的身份。

    兩人回來,青雷說皇宮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容元誠也不讓他們貿然闖入皇宮去調查陸哲的下落,因爲太危險了。

    “公子,那姬旭也沒說怎麼交易,只定了個時間,這是逼咱們露面呢!”青雷輕哼。

    容元誠面色平靜,“不必着急,姬旭不會把陸哲如何的,這是他手中唯一的人質。”

    青雷聞言不解,“公子不是說用姬月璇去換嗎?何時換?怎麼換?”

    “到了時間,把姬月璇扔出去便是。”容元誠神色淡淡,“師姐將她毒傻,不要讓她再有爲非作歹的機會。這也不算違背先前的交易,饒了她的性命,且沒有毀掉她的容貌。”

    青雷嘴角微抽。是沒有毀掉姬月璇的容貌,把人毒傻了,不是更狠麼?

    “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主動交出姬月璇,姬旭不會放陸哲的!”青雷說。

    “如此,他沒有理由動陸哲,陸哲暫時就是安全的。”容元誠說,“我會通過姬月璇給姬旭傳遞一個重要的信息,看他是否無動於衷。至於救不救陸哲,怎麼救,等我那天仙姐夫來了再說。”

    既然姬旭想釣魚,容元誠就會離得遠遠的,絕不會給他得逞的機會。他如今不是沒人可用,但不想拿蘇默屬下的性命去冒險救陸哲,明知這是陷阱的情況下。

    對容元誠而言,他跟陸哲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雖然如今也不算敵人,甚至要算自己人。但說起來先前陸哲是幫了元秋,本質上是合作,跟感情無關,陸哲也是爲了利益選擇站隊而已。若不是元秋提供的翻身機會,他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被青魅卸磨殺驢給弄死了。

    因此,容元誠並不覺得容家欠陸哲的,這人可以救,但不值得他爲之冒險。他不是菩薩心腸,不會因爲陸哲一下子疑似改邪歸正就把他當過命兄弟來對待。容元誠也相信,以陸哲的心智,知道怎麼做才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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