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麼做?按照原計劃,讓姬鳳淵去搶皇位嗎?”容元誠問蘇默。

    蘇默再次提筆,信手勾勒,寥寥數筆,一座山躍然紙上。

    容元誠蹙眉,不知道蘇默這是在思考,還是在走神。自從蘇默跟元秋真正做了夫妻,容元誠再次見到他,就感覺他改變了很多。事實上是更開朗了,不見了原先的高冷漠然,但因爲跟元秋分開這件事,他心情不太美好,也不加掩飾。

    從容元誠的角度,他覺得蘇默更有人情味,也更“幼稚”了。

    事實上,蘇默前夜才抵達齊天城,睡了一覺就開始做正事,完全是速戰速決的態度,一點時間都不想耽擱。

    目前爲止,還算順利,抓了姬旭,破了僵持的局面,且種種跡象表明,蘇默那個大膽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這個姬旭是假的。

    那麼問題來了。

    若他們手中的姬旭是假的,真正的姬旭去哪兒了?是死是活?

    這個假姬旭是自己掠奪了皇位,鳩佔鵲巢?還是被誰操縱的?抑或是,真正的姬旭躲起來,控制他的影子在明面上當盾牌?

    總之,看似解了一個謎團,又導致了很多新的謎團出現。

    容元誠對蘇默是全然信任的,也願意聽蘇默的安排,但當下還真有些看不透,蘇默到底打算怎麼做?

    又過了一會兒,蘇默放下筆,拿起剛剛作的畫給容元誠看,“如何?”

    容元誠認真看了看,評價道,“意境高遠。不過那是何物?”

    容元誠指了一下畫中山上飄落下來的一塊東西,不像石頭,不像樹葉,跟整體畫風都不太搭。

    蘇默脣角微勾,“烤紅薯。”

    容元誠:……

    蘇默想元秋,畫了和元秋初遇的那座山,又想到當初偷喫的元秋揹簍裏的烤紅薯,香甜美味,就直接畫在了上面……

    容元誠知道蘇默跟元秋在青山村初遇的經過,這畫上每一筆都是蘇默對元秋的思念,那山畫得認真誠摯,飄在半空的烤紅薯卻平添了一絲詼諧的趣味,大概是蘇默想着元秋心裏歡喜的表現吧。

    “來之前,我本以爲姬鳳淵值得信任,但經過這兩日的事,我覺得他靠不住。”蘇默開始說正事。

    容元誠明白,蘇默說的“信任”,指的是實力和心智方面。換句話,蘇默覺得姬鳳淵太弱了,跟他合作會壞事。

    容元誠輕嘆,“他本是個縱情恣意的江湖劍客,雖然迴歸皇室,但很多時候看問題依舊有些狹隘,且在齊天城裏沒有根基,跟自小在皇室鬥爭中浸淫的人自然比不了。”

    容元誠並不認爲姬鳳淵蠢笨,但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都是過往人生的映照。姬鳳淵迴歸西遼皇室不足一年,迄今爲止表面上再穩重低調,但終究跟整個西遼皇室的風氣有些格格不入。

    當然,這不是壞事,說明他沒有淹沒在這個大染缸中,尚未被同化。

    但真要跟西遼皇室那些個從小就學會爲了權力而鬥爭的虎狼去爭,姬鳳淵這個沒有什麼根基和靠山的皇子,真的不太行。

    哪怕是那個表面上看着有點慫的太子姬鳳冥,都絕對不是善茬。且不說姬鳳冥作爲嫡長皇子,母親是皇后,舅舅是執掌兵權的大將軍,靠山足夠穩,他自己能暗中找到一個“影子”且培養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即便是皇后和尹家相助,他的整體實力也不是其他皇子能比的。

    而不管蘇默還是容元誠,用他們原本的身份,想就這麼去搶佔西遼國的皇位,也是不可能的。

    容嵐能得到東明國的皇位,前面已經有了二十多年無心的鋪墊,憑藉自己的本事和對東明國的貢獻得到了民心,且因爲元秋的醫術拉攏到了東明國最有話語權的幾個重臣,也跟君紫桓成爲她的女婿且絕對支持她分不開,還因爲元秋在危機到來的時候鎮定自若,利用了所有可用的資源,扭轉局面。

    天時地利人和,以上那些因素,缺一不可,其中也不乏運氣和時機的成分。甚至陸哲在其中都的確發揮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因此,皇位更迭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個敵國皇室的人,絕對不可能因爲抓了姬旭,就能得到西遼國的皇位,除非通過戰爭把西遼國給滅掉。

    這裏是原本最強的國家,東明國的崛起,西遼國實力的削弱,事實上只是讓兩國如今的實力變得差不多,哪怕皇帝死了,也不會像南詔國那般不堪一擊。

    即便是對付南詔那個弱國的皇室,最終皇位的順利更迭也是利用了假身份。如果當初想讓東明直接把南詔給吞併,會出現很多新的問題。

    而當下,蘇默認爲姬鳳淵不堪大用,容元誠對此表示認同。

    那麼要麼另外選人,要麼就放任不管,讓西遼皇室自相殘殺。

    蘇默再次開口,說了兩個字,“姬昶。”

    “他不值得信任。”容元誠皺眉。這“信任”跟實力無關。

    “不需要。”蘇默搖頭,“如果真推了姬鳳淵上位,我們出手,也不是不可能做到,但如今姬鳳淵已經被認定是我們的自己人,倒容易讓他成爲一個靶子,接下來還得費心費力保護他,反倒對我們不利。”

    容元誠點頭,“我明白了。姬昶如果真把他的女人送去求三姐相救,就是送了個人質到我們手中,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利用的,但他絕不可能完全受我們控制,他接下來出了什麼事跟我們沒關係,也不必在意。”

    如今關鍵在於找出青魅背後真正的主子,那纔是他們最大的敵人。至於掌控西遼的皇權,反倒是其次。至少當下而言,後者不重要,也沒必要。

    但如果這個姬旭是假的,他背後的人想要繼續控制西遼皇權的話,接下來就會有動作。只有動了,纔會露出破綻來。這就是破局的目的。

    “但姬昶不在齊天城,他會不會親自送那個妾室到東明去,等着兒子出生?”容元誠皺眉。

    蘇默搖頭,“不可能。他很清楚,秋兒是個真正的醫者,一個懷着身孕的女人只要送到秋兒面前,不管是他的女人還是姬旭的女人,不管條件有沒有談好,秋兒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因此他沒有必要親自過去,那樣反倒會讓自己處於不利地位。他那麼想要一個兒子,是因爲對皇位始終有野心,他必須有一個繼承人。如今就是最好的搶奪皇位的時機,姬旭的兒子們在姬昶面前,都不夠看的。只要他現身,那個位置就是他的,根本不需要我們插手。哪怕他知道我們在暗處,可能對他不利,也絕對不會錯失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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