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地處西遼國南部,山脈綿延,可耕種的土地不多,水源不豐,並不富庶。段家祖孫生意做得很大,在很多地方都有店鋪,但不包括西遼國偏僻的青陽城。而蘇默原本青冥樓的屬下,也沒有一個在青冥樓解散後定居青陽城的。

    蘇默先前派來的屬下藉着做生意的名義,前些日子在青陽城暗中買了個小酒館,明面上什麼都沒變,仍舊僱了原來的掌櫃、廚子和小二。

    深夜時分,蘇默和辛夫人走山路,悄無聲息地進了青陽城,在小酒館後院見到了提前大半日過來安排的青雷。

    青雷原本是四兄弟之中最壯實,脾氣最粗獷的,但這兩年真正跟隨蘇默之後,不再當殺手,他也穩重了不少。

    “主子,這兒的酒不錯,嚐嚐?”青雷裂開嘴笑,仍像個傻大個兒。

    蘇默接過酒杯,先遞給辛夫人,辛夫人搖頭拒絕,蘇默自己嚐了兩口,便放下了,“太辣,還是秋兒釀的果子酒最好喝。”

    青雷嘿嘿一笑,“那當然不能跟夫人釀的酒相比,不過這酒夠勁兒,我喜歡!”

    蘇默和辛夫人多少吃了些東西,同時聽着已經“潛伏”進青陽城有些日子的兩個屬下稟報。

    其實該說的,大部分之前已傳信給蘇默,如今更加詳細些。

    有一個重要的新消息,先前一直在查,但沒有確認,這次蘇默抵達之前,剛剛得到了確定的線索。

    那就是青魅的家。

    青魅是青絕的老來女,她的外公是韋鶴,母親自然是韋鶴的女兒。但先前在青陽城怎麼都查不到有韋家或疑似韋家的存在。

    “是先前查的方向錯了,韋家並不在青陽城,在山那邊的柏木城,離得不算遠。”青雷說。

    “韋家還有人嗎?”蘇默問。

    青雷搖頭,“韋家在柏木城有個大宅,豪富得很,但如今只剩下一些下人。根據我們查到的消息,韋家原本也只有韋鶴和青魅祖孫二人,韋鶴的女兒沒人知道,定是早就死了的。青魅明面上的名字,叫韋青兒。”

    “青魅的男人是誰,有線索嗎?”蘇默問。這纔是他最關心的。

    青雷搖頭,“他們已經調查了不少人,沒有任何青魅跟青陽王府來往的線索,貼身伺候青魅的下人只說她經常一個人消失,短則三五日,長則十天半月,至於去了哪兒,做什麼,並不知道,也從來不敢問,甚至連韋鶴都無權過問青魅的行蹤。按照主子的吩咐,尚未跟青陽王府裏的人接觸,以免打草驚蛇。”

    蘇默若有所思,“青陽王府裏有多少下人?其中可有年邁的婦人?”

    一個屬下搖頭,“姬暽府上下人極少,有個老管家,一直隨行左右,此外有四個年輕的侍衛,兩個廚娘,兩個丫鬟,都是僱用的青陽城本地人。”

    如果有個孩子在姬暽身邊長大,沒道理沒有任何人知曉。哪怕藏得好,不出門,青陽城的百姓不知道,但姬暽作爲姬旭的兄弟,雖然被趕來封地,但不可能完全擺脫皇室的監控。若是讓姬旭發現,姬暽養着容嵐的侄兒,是絕對不可能善了的。

    因此,如果容元風活着,不可能養在姬暽身邊。但姬暽想要從思想上控制他,就一定得跟他有接觸,而且不會太少。那麼,養在何處呢?

    蘇默一時也沒有頭緒,他計劃在青陽城待上三五日,然後再去齊天城。

    讓辛夫人去休息,蘇默給元秋寫了信,讓青雷派人送出去。他每次到一個地方停留的時候都會給元秋傳信,主要目的是報平安,讓元秋放心。

    翌日天氣晴朗,一大早,酒館的小二阿偉就拎着一小壇酒,腳步輕快地朝着青陽王府去了。

    這就是蘇默的屬下會盯上這家酒館的原因。

    因爲從十年前開始,這家小酒館每個月十五都要往青陽王府送一罈酒。酒是小館子的祕方,就是青雷很喜歡,昨夜讓蘇默嘗的,入口辛辣,回味綿長,很勁道的烈酒。

    阿偉說,他每次都是按時把酒送到青陽王府後門,老管家會親自在那裏等着拿進去,把酒錢和跑腿費給他。

    今日來送酒的“阿偉”,是蘇默假扮的。兩人身高相仿,蘇默瘦一些,多穿了兩層衣服,易容手法還是跟着元秋學的,再戴上個阿偉出門標誌性的草帽,可以假亂真。

    蘇默半夜已經按照阿偉指的路線“踩過點兒”,所以看起來輕車熟路地穿過了幾條巷子,在巳時初到了青陽王府後門外面。

    後門緊閉,蘇默一手拎着酒罈,一手叩了三下門。

    門開了,卻不是青陽王府的老管家,而是個樣貌秀麗的小丫鬟,“王爺交代,以後都不必送酒來了。這是這回的酒錢,酒你拎回去吧,沒人喝了。”

    丫鬟扔了一塊碎銀子過來,話音剛落就要關門。

    蘇默連忙上前一步,“給了錢,這酒你得拿進去,不然這銀子我不能收。”

    丫鬟下意識地往身後四周看了看,快速接過蘇默遞過去的銀子,立刻把門關上,扔下一句,“以後別再來了!”

    蘇默聽着裏面栓門的聲音和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料想那個老管家定是跟着姬暽一同去了齊天城。

    如此,蘇默打算今夜進青陽王府探探。

    蘇默一路走,一邊看着街邊叫賣的小販,聽到不遠處有人叫阿偉,蘇默心道不好,垂着頭繼續往前走,假裝沒聽到。

    他之所以要親自走這一趟,就是想接觸一下青陽王府裏的老管家,那應該是姬暽身邊十分重要的人物,結果那人並未出現。

    蘇默可不知道阿偉在這城裏認識多少人,跟別人接觸容易露餡兒。

    但那個叫阿偉的人,竟然穿過人羣追了上來,一把拽住了蘇默的胳膊,“阿偉!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我叫你沒聽見?”

    蘇默不得不轉身,假裝纔回神,笑了笑說,“我急着回酒館呢!”

    拽住蘇默的是個年輕的男人,身形高大健壯,臉上有大片燒傷的疤痕,拉着蘇默的手上也能看到疤痕。但那雙眼睛清亮有神,滿是笑意,讓人見之可親。

    周遭的人並沒有對這人投來異樣的目光,還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很熟悉的樣子,因此蘇默也知道了,這人叫阿松。

    阿松很自然地攬住了蘇默的肩膀,又捏了一下,自言自語,“阿偉你怎麼瘦了?”

    “找我有事?”蘇默模仿阿偉的聲音問。不出意外這城中還有許多姬暽的眼線,蘇默可不想當街暴露。

    “大白天的你們酒館又沒什麼生意,你過來幫我看個東西!”阿松說着,攬着蘇默朝一個鐵匠鋪子走去,“你今日不是去給王爺送酒的嗎?怎麼又把酒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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