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都是激動和期盼,他的眸中瞬間盈滿了水光。
容嵐蹙眉走過來,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謝凡,“你是……”
“容元風,我是容元風啊!”謝凡哽咽着說,“姑姑,我終於找到你了!”
“謝鏡辭說了些不知所云的話,你的容貌……與我兄嫂並無任何相似之處,如何讓我相信你就是我那早已死去的侄兒?”容嵐眸中透着懷疑之色。
謝凡便開始講他跟青雷說過的故事,當年謝寅冒險從西遼天牢之中把他救出來,爲了穩妥起見,先將他養在外面四年,才以收徒的名義將他帶回謝家,撫養長大。他是發現了謝寅多年前寫給容嵐但未送出的信,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容嵐神色驚愕,“竟有這等事?謝老神醫留下的信呢?”
“姑姑是不信我嗎……”謝凡神色受傷。
容嵐搖頭,“事關重大,我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我要見到謝老神醫的信,看到證據。”
“那信被我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跟我的兒子在一處,姑姑可以派人去找。”謝凡說。
“你的兒子?”容嵐蹙眉,“看來你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我都不清楚。接下來,你好好跟我講一遍,到底怎麼回事。還有當初秋兒說你害蘇默的事。”
聽到容嵐的話,謝凡心中一鬆,直覺容嵐這是已經信了一半,只要拿到他精心準備的證據,到時候,就能坐實自己是容元風的身份。
容嵐伸手,正要去拉謝凡,就聽到腳步聲靠近,還沒見到人,說話的聲音便傳了進來,“乾孃!乾孃你在裏面嗎?”
容嵐收了手,轉頭去看,“小云,你回來了?”
來人是段雲鶴,一身錦衣華服,意氣風發,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謝凡,很快收回視線,親暱地挽住了容嵐的手臂,“乾孃你來這污穢的地方幹什麼?那是什麼阿貓阿狗,值得幹孃親自過來?”
謝凡素來自卑,聞言怒火中燒,想着等他真正成了容元風,段雲鶴休想好過!
容嵐蹙眉,“小云,慎言。”
段雲鶴渾不在意地笑笑,很自然地對容嵐撒嬌,“出門那麼久,我最想念的就是乾孃做的菜了!我快餓死了,乾孃行行好,給我弄點好喫的!”
容嵐點頭,“好,不過要等一會兒,我這邊還有點事沒有處理完,你先回去洗洗,換身衣服。”
“哎!”段雲鶴乖巧點頭。
謝凡以爲討厭的段雲鶴應該會離開了,他還有不少話想跟容嵐說,結果下一刻,就見段雲鶴一拍腦門兒對容嵐說,“對了,乾孃,我這次帶了個朋友回來,要在家裏暫住些日子,應該沒問題吧?”
容嵐便問,“什麼朋友?是公子還是小姐?”
段雲鶴嘿嘿一笑,“知道乾孃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不過不是姑娘!是我幾年前認識的一個生意場上的朋友,脾性合得來,雖然他家在西遼,但每年有機會都會聚聚,一起喝酒。最近他家裏出了大事,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一家人都被殺了,當時他正好來東明找我談生意,才躲過一劫,我回來這麼晚,就是因爲陪他回家處理喪事,又好說歹說把他帶回來了,不然留他自己,我真怕他尋了短見!”
一開始,謝凡聽着段雲鶴的話,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只希望段雲鶴趕緊滾,他好把編好的故事繼續跟容嵐講完。
可段雲鶴講着講着,謝凡整個人都懵了。
西遼,做生意的,跟段雲鶴脾性合得來,近期被滅門,一個人躲了過去……一個名字在謝凡腦海中如驚雷般炸裂開來,馮金寶!
謝凡以爲,馮家人都死了,就剩下個最關鍵的馮金寶,但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可能跟容家有任何干系,等他自由了把馮金寶殺掉就好。
容嵐見到謝凡,便說了一句,他跟容嵐的兄嫂容貌並無相似之處。
假的,當然不可能相似。但謝凡心裏很清楚,馮金寶纔是真正的容家後人。雖然謝凡不認識容家早已死去的那些人,但萬一馮金寶跟他的親生父母長得相似,容嵐一眼就能看出來!
段雲鶴眼角的餘光看到謝凡慘白如紙的臉,心中冷笑:小樣兒,什麼蠢貨賤人,跟他們玩兒心眼?元秋和容嵐都沒拆穿謝凡,絕不是打算一直配合他演戲。
首先,最關鍵的,謝鏡辭的外甥,和謝寅留下的信在哪裏,謝凡已經交代了。在他相信容家人沒有懷疑他的身份的情況下,應該不會說謊。不出意外,那封信哪怕本來是真的,也定然被他“改造”過,只會留下對他有用的信息,這並不難。他是希望容嵐能找到的。
那麼,繼續演戲就沒什麼意義了,因爲謝凡要僞裝下去,絕不會提到任何關於馮家的事,因爲他要讓容家人相信,謝寅當年救走的孩子直接帶了回去,中間沒有第三方參與。
但元秋和蘇默想要從謝凡那裏知道的真相之一,就是關於馮家的,尤其是謝凡最後一次見到馮家主,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因此,段雲鶴登場,順其自然地讓謝凡知道,他跟馮金寶是朋友,馮家被滅門,馮金寶來了容家投靠他。
至此,需要演戲下套,從謝凡口中得到的關鍵祕密已經得到了。
或許謝凡已經體會到了足夠的折磨,但那只是軟的手段,接下來,纔是硬的。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想讓他來家裏住,當然可以。聽你說的,那孩子真是不容易,你接下來好好陪陪他。”容嵐說。
段雲鶴點頭,“這是自然。他最崇拜乾孃了,乾孃不介意的話,我幫他引見一下?”
容嵐微笑,“好,小云的面子我當然要給的。來者是客,今日我親自下廚給你們接風洗塵。”
“乾孃真好!”段雲鶴眉開眼笑,“我去告訴他,他肯定會高興的!對了,剛剛我碰到謝鏡辭了,他什麼時候來的?我那朋友曾經說過,他們家跟南詔謝家是世交,肯定認識謝鏡辭!”
“是嗎?”容嵐有些意外,“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段雲鶴聲音響亮地說了三個字,“馮金寶!”
謝凡的心隨之顫了三下,就聽容嵐問了他一句,“你也認識小云說的這位馮公子吧?你們兩家是世交,倒是真巧。”
謝凡瞪着眼,面上半分血色都沒有,嘴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乾孃,他誰啊?”段雲鶴挽着容嵐的手臂轉了個身,不客氣地踹了謝凡一腳,“是姐夫抓回來的人?乾孃對他說話那麼客氣作甚?他跟謝家有關係?”
“他是謝老神醫的徒兒。”容嵐說,“也是……”
容嵐話音未落,段雲鶴放開她,撲過去,騎在謝凡身上,左右開弓,狠狠地抽了他幾個大嘴巴子,怒罵道,“我知道!當初就是這個賤人,差點害死姐夫!”
等容嵐把段雲鶴拉走,謝凡的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一般,看起來更加醜陋了。
容嵐嘆氣,“你當初害阿默的事……唉,事到如今,我必須先拿到證據,才能相信你的身份。在那之前,你就暫時留在這裏吧。小云,帶我去看看你那位朋友。”
容嵐話落轉身就要走,謝凡神色扭曲,聲音怪異,“不……不要去!”
容嵐皺眉,轉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