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留下看看會發生什麼,但陸哲怕傷口中毒,轉身幾個騰躍不見了人影,找辛夫人去了。

    元秋在看紀舒,紀舒的目光也落在了元秋那張酷似容嵐的臉上,死氣沉沉的蒼白麪色瞬時又多了幾分陰鬱,“你,容元秋?”

    元秋點頭,“是。”這很正常,但凡對容家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她長得跟容嵐很像。元秋眼角的胎記如今已經淺得很難看出來,但從年齡區分她跟容嵐很容易。

    “容嵐呢?”紀舒冷聲問。

    “前輩可是姓紀?”元秋反問。

    “是又如何?”紀舒冷哼。

    “不知紀前輩找我娘所爲何事?”元秋問。

    “西門妤偷走了我兒的畫像,我要拿回去!”紀舒冷冷地說。

    元秋挑眉,“是我們疏忽了,應該物歸原主。前輩是想親自見我娘,拿回畫像?還是前輩先回客棧歇息,稍後我把畫像親自送過去?”

    紀舒聞言,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半個時辰之內,我拿不到我兒的畫像,定不會善罷甘休!”

    蘇默和元秋目送紀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轉身回去。興瑞早已經被暗衛帶走去療傷了。

    走到半路,就見容嵐腳步匆匆地迎上來,“我聽說紀舒來了?她人呢?”

    元秋搖頭,“她只是爲那幅畫像而來,我讓她先回去,我把畫像給她送過去。”

    容嵐蹙眉,“這麼說,是不是我們猜疑太重?她真的不願意見到我。”

    正巧,段雲鶴飛奔過來,帶回的是凌霄和西門妤夫妻以及紀舒在客棧裏所有交談的話,就發生在紀舒來容家之前,一切看起來都合情合理。

    “我先把畫像給她送過去,再看看情況。”元秋搖頭。就是因爲今日出現的人和發生的事都太合情合理了,她倒有點不太敢相信,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畢竟容昊不在了,他跟紀舒之間的事,紀舒這些年的遭遇,都只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容嵐輕嘆,“也好,阿默你陪着秋兒,既然你們還是有些懷疑,相信直覺吧,小心爲上。”

    在這件事裏面,容嵐知道她沒有辦法跟蘇默和元秋一樣做到絕對的客觀理智,但她可以做到絕對支持元秋和蘇默的所有決定。

    那幅畫像被陸哲交給容嵐,容嵐拿給馮金寶看過,但馮金寶並沒有自己留着,又還給了容嵐。

    容嵐把畫像夾在她正在看的一本書裏,直接把書給了元秋,怕畫像污損毀壞。

    元秋出門之前,去看了陸哲和興瑞的情況。

    辛夫人看過,陸哲的傷口都沒有毒,元秋又確認了一下,的確無毒。

    這至少可以看出,紀舒雖然武功高強,但並不是陰狠毒辣之人。來到萬安城,她心情不好,遇到擋路的就出手,但也沒下殺手,不然興瑞已經死了。

    半個時辰的時間並不長,從容家到客棧還有一段距離,元秋和蘇默直接暗中出府,用最快的速度過去。

    路上元秋和蘇默在梳理當下得到的線索,和他們各自認爲的可疑之處。

    所有線索結合起來,還是那句話,看起來合情合理。

    但合情合理的東西,並不等於就是事實。假如精心設計,也可以做到。

    想到陸哲被紀舒打得滿臉傷痕,元秋心中一動,“蘇默默你說,當年若真是容昊舅舅用他和紀舒的兒子換了阿松表哥,紀舒沒有任何過錯,且無法阻止,這些年一直以爲她的兒子早已死了,由此我是不是可以認爲,紀舒如今那樣高強的武功,是在容家出事之後才練就的?”

    蘇默若有所思,“若當年紀舒便有如今這樣的實力,哪怕是如今的一半實力,她獨自闖天牢救孩子,都有機會全身而退。”

    “不是說過了合適的年齡再練武,很難達到太高的水平嗎?我就是個例子。是紀舒原本就天賦極好,自小習武,後來潛心練功,實力突飛猛進?但凌霄不是說,他跟紀舒被娘所救之前,是相依爲命的孤兒嗎?孤兒沒有父母,也不該有實力高強的師父,否則他們不會落入山匪手中。那個時候,娘十三歲,紀舒也十三歲。她後來還跟了容昊舅舅,又生了孩子,凌霄說她瘋癲了好幾年,時好時壞,你覺得她有如今的修爲,是正常的嗎?”元秋問出心中疑惑。

    蘇默搖頭,“不正常,但天外有天,也不能說完全不可能,如果有什麼奇遇,得到厲害的武功祕笈,或者遇到高人指點,再加上本身天賦卓絕的話,可以做到。”

    “那她一年之前跟如今的實力應該差不多吧?”元秋問。

    蘇默點頭,“這是自然。”

    “那我就奇怪了,對於兒子的死,她到底恨誰?只恨容昊舅舅,也恨娘,可如果她以爲她的兒子很多年前死在了西遼的天牢中,那爲什麼不去找姬氏皇族真正殺害她兒子的兇手報仇呢?”元秋問,“她這些年練就那麼高強的武功,是爲了什麼?如果我是她,練功爲了報仇的話,第一個要殺的當然是姬旭。她”

    蘇默眸光微凝,“秋兒言之有理。哪怕她的武功沒問題,可她練功的動機是什麼?既然凌霄聲稱紀舒過去二十多年過得痛苦抑鬱,生無可戀的情況下,想要練就那麼高的武功,可能性不大。”

    不管是愛還是恨,終究是個目標。但容昊死了,紀舒不打算對容嵐做什麼,又從未對姬氏皇族出手,她練功圖什麼?

    蘇默說紀舒如今的實力是有可能做到的,但前提是,她多年潛心練武。

    可這跟凌霄說的有點矛盾。她不是多年沉浸在喪子之痛中走不出來嗎?如何做到的潛心練武?練武又是爲了什麼?

    話說回來,可以確定的是,容昊早就死了,姬氏皇族不是紀舒的目標,如今也亡了。

    如此元秋在想,她是不是可以用簡單的排除法來推斷,紀舒練功的動力源自於恨,而她恨的人,所知的,只剩下容嵐一個……

    說話間,蘇默攬着元秋落在了客棧後院,這裏被凌霄包下了,但伺候的人都是段雲鶴安排的。

    蘇默手中拿着書,書中夾着畫像,跟元秋一起進了紀舒的房間。

    房門本就開着,紀舒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顯然在等他們。

    蘇默從書中拿出畫像,放在了紀舒面前,並未離開,在元秋落座後,坐在了元秋身旁。

    “你們還不走?”紀舒冷聲逐客。

    元秋卻笑了,“真是失禮,我該叫紀前輩一聲舅母的。”

    紀舒面色一沉,“不準那樣叫我!”

    元秋輕聲嘆息,“好,那我還是叫你紀前輩吧。聽凌前輩說,紀前輩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我不才是個大夫,想給紀前輩號個脈,爲紀前輩醫治。”

    “不必了!”紀舒冷冷地拒絕。

    “紀前輩是不是看到我這張臉就很厭惡?”元秋問。

    “沒錯!”紀舒冷哼,“小丫頭,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

    “我會走的。”元秋點頭,“再等三息。”

    元秋話落,紀舒突然感覺頭腦昏沉,不可置信地看向元秋,“你對我下毒?”

    元秋點頭,“一點迷藥,我只是想給紀前輩把個脈,還請見諒。”

    “你……找死……”紀舒話音剛落,就昏迷了過去。

    迷暈紀舒,是計劃之外的,在元秋和蘇默來的路上聊過之後,元秋臨時起意。

    作爲醫者,元秋覺得一個人的身體上是能看出過往人生留下的痕跡的。紀舒態度不善,無法接近,但元秋需要驗證凌霄所說的紀舒曾經自殘是真是假,她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吐真藥暫時沒有,但不能幹等着什麼都不做。

    或許紀舒沒問題,若是那樣,元秋事後會跟她道歉,讓她跟兒子相認。但如果有問題,元秋不會給她任何傷害容家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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