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起牀洗漱後,容嵐就親自送來了溫熱的早膳,都是他們愛喫的。

    等元秋喫得差不多,容元順正好帶着打扮得可可愛愛的兩個寶寶過來給元秋看一眼。

    元秋喫飽,看過孩子,就又開始忙於解藥的事,只蘇默陪着,其他人都沒有過來打擾。

    容嵐從觀瀾院離開之後,便策馬去了護國寺。

    慧明大師見到容嵐,得知元秋已歸家,倒是不解,“令愛既已平安歸來,容施主爲何愁眉不展?是因楚施主的事嗎?”

    容嵐搖頭,告訴慧明大師元秋被蘇顏下毒,命不久矣的事。

    慧明大師長嘆一聲,“容施主莫要太過擔憂,令愛醫術高明,還有時間自救。”

    “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大師,這是否就是先前大師算到的秋兒命中最後一道大劫?”容嵐面色凝重地問。

    慧明大師閉上眼睛,撥弄着念珠,口中不知念着什麼,過了許久之後,睜開眼,看着容嵐,點了點頭,“是了。只要這次的生死劫令愛能活下來,餘生皆可平安順遂。”

    慧明大師沒說的是,自從楚楮那次來過,講了蘇顏的事之後,慧明大師判斷蘇顏跟元秋一樣都是異世來客,便算到元秋最大的劫數就來自於蘇顏,因爲她們兩個本不該同時存在於這個世界,註定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容嵐得了慧明大師肯定的答案,也不可能放鬆下來,又問了一句,“那慧明大師能再爲秋兒算一卦吉凶嗎?”

    慧明大師長嘆一聲,搖頭說道,“容施主,此事請恕老衲無能爲力。”

    卦象吉凶,其實是信者準,不信則不必在意。

    正因爲容嵐此刻很在意,慧明大師萬萬不會算這一卦的。不算,容嵐心中尚有希望,若是卦象爲兇,容嵐也必然不會相信,只是讓她更煎熬,對於元秋當下的境況並無幫助。

    “容施主,老衲相信令愛會平安無事的。”慧明大師對容嵐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就是慧明大師的真心話。不談別的,只說元秋和蘇顏的人品與做派,慧明大師都堅信,天選之人定是元秋,蘇顏纔是個不該存在的錯誤。

    容嵐要離開時,又想請慧明大師爲楚楮算一卦,慧明大師只說了一句,她跟楚楮的姻緣線很長。

    容嵐離開護國寺之前,到前殿上了香,虔誠叩拜,希望菩薩保佑元秋活下來,保佑楚楮平安歸來。

    等容嵐回到家裏,又徑直先到觀瀾院看元秋,剛進門就聽到鬼道人響亮的聲音,“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一定不行?”

    “師公,萬一把我毒死了呢!”元秋聲音有些無奈。

    “那就算是你做的,總歸也得試過才知道行不行,不能拿你自己試,那到時候找誰試藥?”鬼道人問。

    “找幾個天牢裏的死囚。”蘇默說。

    “現在就找!先試試我說的那個方子!”鬼道人重重地拍桌子。

    “也好,讓阿誠安排把人送過來。”

    蘇默話落出門,見容嵐站在外面。

    容嵐並沒有進去,等蘇默走到她跟前,就對蘇默說,“我去過護國寺,慧明大師說,秋兒只要過了這次的劫數,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容嵐是想安慰蘇默,雖然蘇默跟她一樣,得知這件事並不可能輕鬆下來。

    容嵐讓蘇默回去陪着元秋,她去安排帶死囚過來試藥的事,便離開了。

    午時之後,元秋按照鬼道人說的解藥配方,拿第一個死囚試藥,結果很糟糕。本來才服下斷腸散,還能再熬一個月,結果那死囚服下“解藥”之後,一開始脈象有所好轉,一個時辰之後暴斃了……

    帶來的都是作惡無數本來就要被處死的人,只是讓他們換了種死法而已,死了就死了,並不可惜。

    但這讓鬼道人很受打擊,因爲他熬了一整夜沒有睡想出來的解藥竟然比斷腸散還要毒,幸虧沒讓元秋試。

    不過元秋細緻地觀察和記錄了試藥死囚的脈象和反應,得到了一點新的啓發,也不能說這次試藥完全沒有意義。如此,鬼道人多少得了點安慰,又重新燃起鬥志,揚言他的毒,他一定要做出解藥來!

    這日晚膳元秋沒有到暖閣去,她一直忙到了深夜,才暫時休息一會兒,吃了點東西。

    第一日吐了兩次血,第二日吐了四次,吐血間隔的時間在縮短,元秋都記錄了下來。

    等到夜裏要睡覺的時候,元秋躺下合上眼,心口的疼痛並不重,但讓她難以入眠。

    元秋就起來找了自己先前做的止疼藥,吃了一顆,躺下才終於能睡着了。她需要一定的休息,否則沒被毒死,身體就垮了。

    蘇默一直陪在旁邊,幾乎沒有睡着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沉默,心中也越發煎熬。

    自從來到容家就跟容嵐同住在觀瀾院的辛夫人,起夜時看院子裏有人影,便出來了,就見容嵐獨自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喝酒,背影很是寂寥。

    腳步聲響起,容嵐沒有回頭,“姐姐陪我喝兩杯?”

    辛夫人在容嵐對面坐下,接過容嵐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你應該相信秋兒。”

    容嵐苦笑,“我當然相信她,但我更希望,中了斷腸散的人是我。”

    辛夫人蹙眉,轉移話題,“我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楚楮走之前,曾找我拿了一顆藥。”

    容嵐神色一變,“什麼藥?”

    “別擔心,不是什麼劇毒,他想要一種服下之後能毀容,最好是毀掉全身皮膚,但輕易不會傳染人的毒,且最好是秋兒獨家祕製,蘇顏不會的。”辛夫人說,“你應該知道這是爲什麼。那兩日你總是心緒不寧的,我本想等他被抓走之後,秋兒回到家再說這件事,但沒想到秋兒被天殺的蘇顏下了斷腸散,我也覺得心慌,就給忘了。”

    “你最後給他的是……”容嵐問。

    辛夫人便說,“是秋兒先前自己做的一種毒,那毒很刁鑽,對身體無害,只是會渾身長滿紅疹,解藥其實不算太複雜,但用的解藥有絲毫不對,都會讓紅疹加重。若紅疹破了,接觸到便會被傳染上。當時秋兒做這毒,也沒什麼明確的目的要給誰用,她只是在學毒術的時候習慣於把我們教她的東西先學會,在這基礎上做多種改變,推衍其他類似但又不同的新藥出來,變成自己的。”

    “那毒,確定時間長了也對身體無害嗎?”容嵐蹙眉。

    辛夫人點頭,“楚楮不會有事的,那毒只爲毀容,傷皮膚,不傷身體,只要蘇顏解不了,她就不能碰楚楮。”

    “那他怎麼沒有告訴我?”容嵐有些不解。

    辛夫人搖頭,“他本不打算對你表明心跡的,說這種事怕造成你的困擾吧。那天夜裏你們把話說白了,我想他當時是因爲太高興,忘了提起這個。”

    兩人喝完了一壺酒,辛夫人想着容嵐該回房睡覺了吧,誰知道容嵐說她睡不着,突然很想去划船……

    辛夫人不由分說地拽着容嵐回房間,“不想睡,睡不着也要睡,把這顆安神藥給吃了。”

    容嵐神色無奈地接過去,並未放入口中。

    辛夫人輕哼,“我又不是楚楮,等你那男人回來,你愛怎麼任性,愛怎麼撒嬌,哪怕大半夜不睡覺讓他給你摘星星去都行!現在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明日起來給元秋做點好喫的,給楚楮做件新衣裳,說不定他過幾日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跟他成親!不睡覺會變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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