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上元節夜的皓月城,熱鬧非凡。

    出門前,段雲鶴送給元秋一張精緻的金色面具,薄薄的面具上鑲嵌着紅寶石,價值不菲。

    “戴上不要出去嚇人”明明是讓人精心打造的禮物,段雲鶴不改傲嬌本色。

    此時,面具就在元秋臉上,完美遮住眼角的胎記和額頭的傷疤。

    發現不少男人都盯着元秋看,段雲鶴又說讓元秋把面具摘了,嚇死他們

    段嶸踢了段雲鶴一腳,段雲鶴轉念又開心起來,“行吧行吧,我姐最美”

    被元秋和段雲鶴一左一右挽着走在人流中,對段嶸而言也是頭一回,一開始真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便習慣了。

    迎面走來一對祖孫,爺爺讓小孫子騎在脖子上,小孫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段雲鶴嘿嘿一笑,“爺爺,我也要騎”

    “你這麼大,應該是你扛着爺爺。”元秋說。

    “我可以哇爺爺,上來”段雲鶴在段嶸面前蹲下。

    段嶸:

    臨街的茶樓開着窗,阿福站在那裏往下看。

    先是看到段雲鶴,然後是段嶸,最後目光落在元秋身上,皺眉,揉揉眼,神色驚愕地回頭,“主子,你快來看”

    蘇默正神情專注地做一盞花燈,聞言並未擡頭,“何事”

    “那個小村姑她怎麼變成那樣了”阿福覺得不可思議。初見時,林安然狼狽悽慘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可當下,那姑娘漫步人羣中,竟美得奪目。

    “你怎麼總是盯着人家”蘇默微微搖頭。

    阿福看着元秋的背影,皺着眉頭自言自語,“總覺得她會去京城的”

    皓月城離萬安城不過五日路程,蘇默去而復返,是爲寒香島的寒潭。因修煉導致體內熱毒發作,到緊要關頭,他只得回來再泡幾日,只要跨過瓶頸便沒事了。

    此事,蘇默已讓阿福跟段雲鶴打過招呼。段雲鶴說,他們是朋友,蘇默隨時可以去寒香島。

    不過只顧着玩兒的段雲鶴忘了把這件事告知元秋。

    段嶸早說讓元秋搬到段家住,元秋卻說她太喜歡寒香島,過些日子再搬。

    她打算過了上元節之後,規劃時間鍛鍊身體。在無人的島上能隨意些,去段家,雖然沒人管她,但那麼多下人在,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不自在。

    段嶸親自送元秋回島上。段雲鶴明日一早要到鄰城處理生意,就沒過來。

    回到房間,元秋洗漱過便睡下了。

    半夜,屋後傳來的響動讓元秋醒了過來。她穿好衣服,提着買來的小鹿花燈出了門。

    繞到屋後,只見寒潭邊的梅樹上,掛着一盞雪貂形狀的小花燈,而下方寒潭裏,面朝下漂着一個人

    元秋心中一驚,下意識地走上前去,喚了一聲,“哎活着嗎”

    沒人應。

    元秋把她的小鹿花燈也掛在樹枝上,俯身抓住那人的胳膊,往岸邊拖。

    寒潭冰冷,那人身上卻熱得厲害。

    元秋把人拖到岸上,出了一頭的汗,翻轉過來,呆了一瞬。

    兩輩子,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男子,如謫仙般,出塵脫俗。

    元秋突然想起她初次上島所見的“仙女”正常人不會泡在寒潭裏,一般人也不會來此處,所以,那“仙女”,應該就是眼前的美男

    意識到這是段雲鶴的朋友,元秋不能不管。

    蘇默昏迷,元秋喫力地把他拉起來,背在背上,回到房間放在她的牀上,拿來前日才準備好的醫藥箱。

    元秋猜測蘇默這是練功出問題,但她對這方面真不瞭解,只是把脈感覺他血氣翻涌,寒潭都無法降溫,只能試試鍼灸放血。

    元秋扒了蘇默的上衣,深吸一口氣,開始施針。

    收針,拿帕子去擦蘇默身上的血跡時,元秋才感覺到不自在

    轉念一想,前世她什麼場面沒見過,這算什麼

    收拾好,蘇默未醒,又佔了元秋的牀,她疲憊不堪,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天色將明,蘇默睫毛微顫,緩緩甦醒,感覺凝滯的血氣竟一下子通暢起來。

    坐起身來,蘇默蹙眉看着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染着點點血跡的白衣,牀頭小几上放着一包銀針,最後,他看到了趴在桌邊熟睡的元秋。

    猜到怎麼回事,蘇默下牀,靜靜地盯着元秋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阿福在船裏呼呼大睡,被小雪貂一爪子撓醒,睜眼便見蘇默回來了。

    “主子,如何”阿福問。蘇默獨自上島,讓他留下等着。

    因爲元秋住在上面,蘇默跟段雲鶴說過,他只夜裏去用寒潭,不會住在島上,絕對不打擾元秋。

    “走吧,回萬安城。”蘇默用披風遮住身上的血點。

    “啊纔來就走”阿福不解。

    “昨夜已突破了。”蘇默說。不是他自己突破的,是元秋救了他,也不知用什麼針法,竟讓他因禍得福。

    “太好了”阿福很高興。

    “昨夜那小村姑救我一次,我們之間扯平了,以後不要再說她欠我這種話。”蘇默正色道。

    阿福目瞪口呆,但蘇默已閉上眼睛,並不想再解釋什麼。

    小船遠去,元秋醒來發現人沒了,覺得,無所謂吧。那人就是個仙兒,明顯不想跟人來往。

    而此時,從萬安城趕來的樊驁,已經坐在段家前廳喝茶了。

    “段老,上回在松林鎮,是我想太多,誤會林姑娘。我爹已罵過我,讓我定要將林姑娘接到京城去。”樊驁對段嶸很客氣。

    段嶸面無表情,“不必費心,我已收她做孫女。”

    樊驁愣了一瞬,陪着笑說:“那恭喜段老。不過這並不衝突,我爹的意思是想收林姑娘爲徒,或許林姑娘會樂意呢”

    段嶸聞言皺眉,想到元秋那麼喜歡醫術,若拜柳仲爲師倒不是壞事,不論如何總要讓她自己來決定。

    段嶸起身,“你隨我來。”

    元秋用過早膳,便繞着堤岸跑步。

    見有船來,元秋停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揮手叫了一聲“爺爺”。

    靠近,元秋見段嶸身旁是樊驁,微笑打招呼,“樊將軍,又見面了。”

    樊驁上次見元秋,恰逢她因喫海米過敏,滿臉紅斑,始終用布巾或面紗遮臉,因此他和柳清荷根本不知道元秋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此刻,樊驁看着岸上笑語嫣然的少女,神色跟見了鬼一樣,“你你是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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