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前落了雨,元秋難得起晚了。

    睜開眼,坐起身,想到昨夜發生的事,元秋不由捂臉。

    一直被撩,一時腦熱,決定“反擊”,最後的結果……她想若不是那老怪物的限制,昨夜她就被蘇默給吃了。

    “小姐起了嗎?”紅苓聽到動靜,在門外輕聲問。

    元秋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起了,進來吧。”

    紅苓端着洗漱的溫水進門,見元秋面頰紅潤,笑着說,“小姐還是回到家裏睡得好。”

    “蘇默呢?”元秋穿衣下牀,狀似無意地問起。

    “姑爺到清容院去了,說不讓叫小姐。”紅苓說。

    元秋想到今夜蘇默就要離開,不由輕嘆一聲。

    此時,蘇默在容嵐那裏,並沒有繼續昨夜的話題。

    “你跟秋兒圓房了?”容嵐看出蘇默昨夜睡得不太好。

    蘇默搖頭,“沒有。”

    容嵐微嘆,“秋兒已經接受你了。”

    蘇默眸光柔和了幾分,“嗯,是我的福氣。”

    “既然決定好好活着,不管在哪裏,碰上什麼事,都記得,家在這兒。”容嵐看着蘇默,語重心長地說,“你決意外出,我不攔着,但不要讓秋兒等太久。”

    蘇默鄭重點頭,“娘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早膳後,容嵐帶着兒子女婿們一起去摘柿子。

    葉子都快落光了,金燦燦的柿子壓彎了枝頭。

    熟透了的剝皮直接喫,香甜如蜜,軟糯可口。硬一些的要洗乾淨削了皮做柿餅。

    容元順爬到了樹上去,容元朗在下面,頭頂着籃子,跳來跳去,讓他往裏扔。

    一派歡聲笑語。

    元秋跟容元若和君靈月坐在暖閣裏,她正在給君靈月解答最近醫術上遇到的問題。容元若在旁邊聽着,她懷着身孕實在無聊,最近也開始看醫書了,想着多少學點,用的時候不求人。

    問題請教完,聊着聊着又說起孟嫺來。

    “她到底在想什麼?事情才發生沒兩天,竟然跑去圍場了。”容元若覺得不能理解,“便是錯不在她,也該避避風頭,說閒話的人可不會只說她,這對整個孟家,甚至是孟貴妃都有影響。”

    君靈月輕嘆,“孟嫺平素性子便有些執拗,碰上這種事,也是可憐。”

    “都說白沭的死跟她有關,萬一是真的,我們怕是小看她了。”容元若輕哼,“雖然我覺得白沭該死,但若他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爲,害他的人都是將整個孟家放在火上烤,根本沒考慮後果。”

    畢竟是曾經一起玩過的小姐妹,如今竟落得這樣的結果,她們自然是有些唏噓的。

    正說着,紅苓匆忙過來稟報,“小姐,孟丞相派人來請,說是老太君病了。”

    元秋蹙眉起身,下意識地想着會不會是白家出手對付孟家,害了那位老夫人?

    “秋兒你快去吧,我稍後跟娘說。”君靈月對元秋說。

    “嗯。”元秋點頭,便出了門。

    她策馬往孟丞相府去,身後跟了個隨從,是青風。蘇默不便跟她出門,也沒叫其他人。

    到孟丞相府大門口,青風沒進去,說在外面等。

    元秋匆忙趕到孟老太君那裏,見孟家人幾乎都在。

    元秋幫忙接生過的孟家三少夫人抱着孩子坐在那兒,身旁就是垂着頭看不清神色的孟嫺。

    已經有個太醫過來了,見到元秋,便乖覺地讓了位置,讓她前去給孟老太君把脈。

    一時氣怒攻心導致的昏迷,元秋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孟夫人在旁邊,窗戶開了個縫,她給孟老太君施針。

    孟夫人紅着眼,分明是哭過。這讓元秋覺得奇怪,孟老太君因何事氣急?孟夫人也不會是因爲老太君的身體就流了淚的,畢竟人活着。

    暫時壓下心中疑惑,元秋神情專注地給孟老太君施針,又開了個藥方。

    藥方剛寫好,孟老太君便睜了眼。

    “娘,是容國公府的元秋姑娘來了。”孟夫人張口,聲音哽咽着。

    孟老太君偏頭,看向元秋,擡起了蒼老的手。

    元秋走過去,坐在牀邊,握住了孟老太君的手。

    孟老太君眸中水光閃爍,“又勞煩你……”

    元秋微微搖頭,“老太君不必客氣。您這個年紀,遇事千萬要寬心。”

    孟老太君聞言便深深嘆氣,孟夫人抹起了眼淚,“元秋姑娘,你有所不知……”

    元秋這才聽孟夫人說起事情原委。

    今日已是十月初一。

    上月去烏蘭圍場秋狩,孟丞相夫婦帶了長子次子一家,以及小女兒孟嫺一同前往。孟老太君年紀大了沒去,孟丞相的長孫太小了,也不便帶出去折騰。

    起初孟老太君是不想讓孟嫺去的,怕周圍人指指點點再讓她難受,可孟嫺說她在家裏悶着難熬,想出去散散心。

    最終疼愛女兒的孟夫人鬆了口,孟老太君便也沒強留。

    在孟家人從烏蘭圍場回來之前,先行回京的白家散播了許多對孟家不利的消息,傳到孟老太君耳中,她心情便有些沉鬱,尤其是得知十四皇子被毒蟲咬了險些喪命的事之後。

    昨夜孟老太君將孟嫺叫到牀前,嚴厲地告誡她,接下來萬不可再任性,以後留在家中,不要出門。

    誰知今日一道懿旨從天而降,太后竟然把孟嫺賜婚給了忠信伯府世子陸哲做側夫人!

    既然懿旨出了宮,進了孟家,就代表君兆麟不反對。

    孟丞相不管怎麼想,是萬萬不敢抗旨的,只得硬着頭皮替孟嫺做主把賜婚懿旨給接了,而孟嫺沒哭沒鬧,一直呆呆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宣旨的人一走,孟老太君一口氣沒上來就暈了過去。

    “我的嫺兒,命怎麼那麼苦……”孟老太君說着,老淚縱橫。

    元秋很意外。

    都認爲白氏一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會報復孟家。

    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太后親自賜婚,表面來說,這當然是天大的恩典,尤其孟嫺名聲壞了的情況下。若是不接旨,拋開忤逆不談,外人都會認爲孟家不知好歹。

    但這門親事……

    元秋怎麼看都怪得很。

    當然,理性分析的話,太后的行爲也說得通。

    陸哲娶了八公主君靈馨,白沭是君靈馨嫡親的表哥,太后賜婚背後也有皇后的意思。讓世代書香一門清貴的孟家嫡女,嫁給陸哲做小,從哪個角度看,對孟家都是一種莫大的羞辱。而孟嫺嫁過去,被君靈馨壓着,可想而知不會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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