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微笑,“阿福,不要想太多。當初蘇默的封號寓意並不好,南安,看起來是南部安定,南詔安分,也諧音難安,難以安寧的意思。蘇禛給蘇奕選的封地不可能只是爲了那座城的名字可以噁心到我們才讓他去的。”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看他們不順眼,怎麼都不順眼!”容元朗輕哼,“蘇禛下旨,蘇奕再過半個月就要離開明月城到封地去了,這還怎麼打?”

    蒙着眼睛正在喝茶的蘇默突然笑了,“看樣子,我們再過半月就可以回家去了,趕得上過年。若是過年前我不帶秋兒回去,娘肯定要揍我。”

    容元朗眨眨眼,跑到蘇默身旁坐下,嘿嘿一笑,“姐夫,你有何妙計?”

    “蘇禛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南詔國當今的局面,只是因爲他太自負,東明給他臉面,西遼懶得理會,他真當自己是個能上桌談判的人了。”蘇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蘇奕不會走的,等着瞧吧。”

    對於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蘇默最深的印象,就是小時候他被人欺凌,總有雙眼睛在不遠處默默看着。

    都在南詔皇室長大,但事實上兩人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曾經有幾次蘇默險些丟了性命,他知道不是蘇治那幫小畜生乾的,是蘇奕的手筆,且做得很隱祕。

    小小年紀便心機深沉,心狠手辣的蘇奕,跟他的母親梅素心一樣擅長僞裝,野心甚大。他缺的就是個得力的靠山,而蘇治比他勝出的就是苗氏武將。蘇奕爲此娶了孫將軍府的嫡女,原本已經想好了周密的計劃,怎麼從苗欽手中將兵權轉移到孫將軍手裏,蘇治突然歸來導致一切都變了方向。

    蘇奕怎麼可能甘心就此認命?

    走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抓在手中的權勢纔是自己的,蘇禛許諾的未來不過是爲了哄蘇奕乖乖離開,不要鬧事。

    從大局來看,蘇禛的選擇是明智的。

    被捨棄的蘇奕沒有能力造反,被選中的蘇治不會造反。只要蘇奕一走,南詔皇室便會安定下來,一致對外。

    “那接下來到底誰會造反?”容元朗問出心中疑惑,“如果是蘇奕造反,根本成功不了,他被除掉的話,更打不起來了。”

    “所以,梅素心和蘇奕很需要幫手。”元秋神色認真。

    “姐姐你是說……”容元朗眨了眨眼睛。

    “蘇治造反可以用兵,蘇奕要謀反只能用計。武鬥不行,那自然得用毒。”元秋笑了,“在師父的指點下,我已精心給蘇禛和梅素心準備了美味的毒藥,若是沒有使用的機會,那多遺憾啊!”

    容元朗眼睛一亮,“怎麼用呢?姐姐你難不成要混到梅素心身邊去?這有點難吧?”

    “不難。”元秋微微搖頭,“我有師姐。”

    容元朗懵了,“師姐?姐姐你哪來的師姐?”

    元秋賣關子,“天機不可泄露。”

    不管容元朗怎麼撒嬌賣乖軟磨硬泡,元秋就是不肯告訴他,她口中的師姐是什麼人。

    容元朗便去問辛夫人。因爲如果元秋有師姐,那自然就是辛夫人前面收的徒弟了。

    辛夫人只高冷地說了四個字,“無可奉告。”

    容元朗去問蘇默,蘇默無辜地表示,其實他也是今日才知道,且答應了元秋不告訴別人。

    容元朗問青雲,青雲笑而不語。

    “蘇默,你不告訴我,回去我跟娘告狀,說你欺負我!”容元朗威脅蘇默,連姐夫都不叫了。

    蘇默擡手就給了容元朗一個爆栗子,“去告狀吧。”

    容元朗:……抓心撓肝,這樣他會睡不着的!

    “既然你們暫時不圓房,別整天膩在一起。你的毒術還差得遠,蘇默你練功去吧。”辛夫人開口,終結了談話。

    元秋立刻做乖巧狀,繼續搗鼓面前的一堆藥物。

    蘇默默默起身,回房練功去了。

    容元朗表示,辛夫人當然不高興啦!本來以爲明年能抱徒孫,結果現在最快也得到後年,於是她對元秋更加嚴厲了,看蘇默也不太順眼了……

    至於元秋的師姐到底是誰,容元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只能認爲是個他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的神祕人物。

    已經被冊封爲安南王的蘇奕再過半月就要離開明月城到封地去,整個八皇子府裏氣壓低沉,下人走路都垂着頭。

    梅素心並不能隨意出宮,尤其在這個關頭,絕不能讓蘇禛看出他們對聖意不滿。

    梅良信和梅肅知以及蘇奕的岳父孫自鎬坐在蘇奕的書房裏,一個個面色沉沉,一時無言。

    蘇奕親手給他們沏了茶,一杯一杯遞過去,也沒人有心情品嚐。

    “奕兒,你如今什麼打算?”梅良信張口便深深嘆氣,蒼老的面龐上並無半分大儒氣度,只有不得志的陰鬱。

    蘇奕苦笑,“其實,如果我在父皇那個位置,也會這樣選。”

    孫自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行就反!”他原本是中立派,但既然將女兒嫁給蘇奕,自然也有野心。

    “你調不動明月城的兵,怎麼反?”梅肅知擰眉,“等你祕密調兵,半個月根本過不來,也不可能不驚動皇上和苗欽!”

    蘇奕選中孫將軍,只是他有潛力取代苗欽,並不代表他如今有實力和地位跟苗欽抗衡。

    “那怎麼辦?就這樣認命嗎?”孫自鎬冷哼,“等八皇子出了京城,能不能活着到封地都是兩說!就算我們認命,蘇治真會放過八皇子嗎?反正皇上已經選了他,他很清楚,接下來不管做什麼,結果都不會改變。”

    蘇奕往前往後,都沒有路了。而蘇禛不可能想不到這些,他只是沒那麼在乎。蘇禛一直以來都從不會護着某個孩子,再難的處境,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只能說明是無能之輩,廢了也就廢了。

    或許在蘇禛看來,這次對蘇奕又是個新的歷練,接下來他大概還想看到蘇奕如何臥薪嚐膽,韜光養晦。

    但蘇奕面臨的問題是,生存。

    生存是一切的前提,拋開這一點,無從談未來。

    蘇奕已經過了最初的憤怒階段,冷靜下來,若有所思,“如果我們透露消息給蘇治和苗欽,父皇給了我一卷祕密的傳位詔書,讓我暫時離開,是爲了讓苗欽放鬆警惕,等父皇設計剝奪了他的兵權,便會廢掉蘇治,讓我回來。如此,他們會按捺不住逼宮篡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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