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隨便挾持個女人,就能逃出生天?”傅懷繹面如寒冰語出譏諷。
“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黑衣人看到船板上中了倉了無生息滿身鮮血的五、六個同伴,威脅的話語不禁帶了顫抖。
“看來你的主子沒告訴你我的習性,我從不受人威脅。”傅懷繹微微挑眉冷酷無情道,“一個路人,你殺了她,我會賠她喪葬費,不過,你還是得死。”
澄雪感覺到挾持自己的男人開始顫抖的像風中的落葉,生怕他突然擦倉走火。
急中生智開口道:“表哥,你我青梅竹馬長大,又有婚約在身,難道你真爲了桑寄小姐就要致我性命於不顧?!”
“……”傅懷繹皺了皺眉,暗地向身後的趙嶺打了個手勢。
感覺到身後男子的微微的遲疑,澄雪繼續喊:“表哥,舅舅舅媽疼我勝過親生女兒,如果我命喪於此定會讓二老傷心!”
“哈哈,原來你是誆騙我,可惜你未婚妻膽小愚蠢露了餡!想要她活命就給我準備一艘船。哈哈,否則黃泉路上有你的未婚妻陪着也不寂寞!”
“我既沒有未婚妻也不認識她。”出乎男子意料,傅懷繹未見絲毫慌亂,深沉的雙眸直視被挾持的女子,“小姐,你放心去,每逢清明我會爲你上一炷香。”
男子看傅懷繹不似作假,心中疑惑用倉使勁擠壓着澄雪的腦袋:“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澄雪心中暗罵,你才需要清明上香!
不如我殺了你,以後不止給你上香還給你十八代祖宗上香行不行?!
面上卻假哭道:“表哥,你若氣我阻礙你和桑寄小姐的好事,大不了讓桑寄小姐做大,我做小。我對你一片情深,情深似海,碧海連天,你怎能如此傷我?!”
“……”
傅懷繹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會做戲,戲又做得這麼假的女人,一時倒真是怔住。
身後的男子心中疑雲更甚,不知他二人誰說真話誰說假話,思慮間持倉的手便不覺離了澄雪幾分。
見機不可失,她用盡力氣將頭向後撞去,聽到身後之人悶哼,趁他喫痛鬆手之際,迅速轉身將簪子插向來人的脖頸,又聽身後倉響,挾持她的男人身子一震,便知他中倉了。
心中剛剛暗喜僥倖逃脫,下一刻卻被這男子拽着一起跌下了船,冰涼的海水一下刺入骨髓。
終於忍不住開口罵了句三字經,未及閉口便有苦鹹的海水灌入口中,掙扎的身體被拽着緩慢滑向深淵。
見澄雪跌出船外的瞬間,傅懷繹立即拽開船身欄杆邊掛着的救生圈跳了下去,不過幾秒時間便被全速前進的巨輪甩在了身後。
澄雪屏住呼吸握着簪子使勁戳着拽着她的男人,只可惜即使鮮血直流這男人似乎也打算拖着她一起去十八層地獄。
氣上心來絕不停手,她非要看是自己先被這男人拖着淹死,還是這人先血流過多鬆手自己淹死。
說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生死瞬間,一秒猶如一個世紀。
澄雪覺得這時間特別漫長,手裏不停用力戳着緊緊拖着她的男人,短短一生的光陰又似長風掠過心頭。
父母意外身故,她用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遺物,一把金鎖換救下了襁褓中妹妹的性命。
從此12歲的少女帶着妹妹在亂世中顛沛流離,當過乞丐、行過騙、傷過人、也救過人。
後來遇到陸叔相依爲命,再後來遇到那個人從此做了四錦記的東家。
昏昏沉沉中,只覺身上一輕,拖着自己的人不知爲何鬆了手,又被一股力量帶着浮出水面。
忽然大片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涌進肺裏,帶着冷冽的歡愉。
就着遠處岸上忽明忽暗的燈火,認真打量了此刻拖着自己浮出海面的男人。
“表哥?”陸澄雪遲疑喫驚。
“現在沒有別人,陸小姐何必做戲?”傅懷繹的聲音在海浪的裹夾下聽不出喜怒。
“……”,我若不做戲,恐怕方纔在船上就被人給倉殺了,澄雪暗暗腹誹。
只是方纔這人已經全然勝利,卻不知又爲何與自己一起掉入海里?
莫不是爲了救自己?
心思微動轉而問:“現在怎麼辦?你的手下會來找你嗎?”
“會”,傅懷繹示意她將救生圈套上,一邊帶她向岸邊燈火的方向游去。
“既然會來,那我們呆着別動啊?岸邊少說離着十幾公里,游過去三四個小時少不了吧。”澄雪疑惑,“聽過刻舟求劍的故事嗎?劍要是會遊,神仙也找不到它啊!”
傅懷繹皺了皺眉:“你又不是鐵,你如果不自己朝着海岸的方向遊,就被海浪衝刷到未知的方向,夜晚誰能找得到你?到第二天白天,你凍僵的屍體早就餵魚了。”
何況刻舟求劍本來就是失敗的故事,傅懷繹暗想這姑娘是不是凍傻了,比喻都稀奇。
“……”,剛剛死裏逃生被救後稍微有點感激之情的澄雪,你才餵魚!
二人默默遊了許久,她感覺身體裏的血都是冷的:“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
“澄雨說過。”傅懷繹。
“跳船救人還記得帶救生圈,其實你自己游泳技術也不好吧?”
“……。”
“人都說如果在漫無目的的荒野走路,你自己覺得走的路是直的,實際上你走的是弧線,最後能連成一個圓,你覺得我們會不會遊幾個小時又游回原地?”
沉默的夜幕籠罩着未知的海面,澄雪小心的藏起絲絲恐懼。
“前面有燈塔。”傅懷繹。
“我們這是在茫茫大海,會不會被鯊魚吃了啊?”澄雪。
“這是淺海海域很少有鯊魚。”
“很少有,就是還是有啊……”
“就算遇到也是小型鯊魚,個頭不會比你大,想要吃了你恐怕有些難度。”傅懷繹仍然語氣平平。
澄雪聽出了他平靜口氣下的嘲笑,默默的閉了嘴,不會游泳的旱鴨子,在寒冷的海水中浸泡了許久智商已經下降到平均以下。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全身已經沒有知覺,只靠慣性撲騰四肢,“我們遊了多久了?爲什麼感覺燈塔不遠,但遊了好久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