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聽說我死了一千年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繼承了他
    “家主”

    “楊宗主”

    此刻楊五冷帶來的那羣人和五嶽劍宗衆人皆是驚呼,不敢相信楊五冷居然殺了一位自己族中的長老。

    只有林蒙還算平靜,眼界豐富的他大多能猜的到楊五冷的行動如何,但心中仍有些驚歎。這老人卻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堪稱江湖上那些快意豪俠的楷模人物,不過卻有些固執和極端了。

    “楊宗主怎可如此啊安民師兄雖死,我等悲痛欲絕,但也不能做出這般令親者痛敵者快的事來啊”

    “他死有餘辜”

    最重禮數和教條的凌成,身爲五嶽劍宗的大長老此時最好話,第一個上前勸慰楊五冷,卻被楊五冷一瞪眼,一聲暴喝給震了回來。

    隨後楊五冷將那名枯瘦長老的屍身隨意往地下一扔,冷眼盯着那羣他昨日便帶來的,如今抖如糠篩其餘家族門人。

    昨日勸回楊五冷,不僅是那如今已死的枯瘦老者起了頭,就連他們也跟着附和了,如今楊五冷狂怒之下,若是要問起罪責來,就連他們也是難逃其咎。

    法不責衆的屁話,在楊五冷這裏根本行不通,他不怕殺的人多。此時那羣剩下的二十多名楊家堡門溶子,不論是地遊境的門人還是仙境的長老,都是人人自危,心底怕的很。

    “呵呵”

    楊五冷盯着這羣家族中的門人,語氣頗爲陰冷又帶有兩分自嘲的笑了笑,隨後開口如驚雷爆響一般的怒喝道

    “我楊家堡,還不少這一個忘恩負義的長老門人,這樣的人,我楊家堡可是多了去”

    此話一出,更讓那羣門人抖的更厲害了,這無疑是在他們。能讓一個族長,氣到破口大罵自己的家族門第,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楊家堡衆人都不敢想象楊五冷此時的心中所想,更不敢開口辯解,只是顫抖着身子,躬身聽訓,生怕一個做不對引來這位老族長更狂暴的怒火。

    “我過很多次,沒有當年的五嶽劍宗,沒有顧安民,就沒有如今的楊家堡,沒有我楊五冷”

    “你們還在這裏斤斤計較一些利益得失,全然望了什麼是正道精神”

    “昔年全性單臂術師楊子傾,能明知辛家陽謀設陷,仍一往無前爲老龍神夏風伯收屍,魔教中人都比你們懂得什麼叫情義二字,都比你們要坦蕩的多”

    “這個傢伙,到死都在爲自己辯解,都在和老夫扯什麼正道官話家族得失,你們又和他有什麼區別“

    “你們有什麼顏面自稱正道中人陰謀算計,背信棄義,種種下三濫的事情,放在暗處就可以稱之爲下正道嗎”

    楊五冷怒斥了他帶來的這羣家族門人,隨後胸膛劇烈的起伏喘息着,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但目光仍舊陰冷,甚至帶有些許恨意,他給這羣人下了最後的通牒。

    “全部,回去後全部罰俸三年,不得有異有異就給老夫通通滾出楊家堡去”

    罰俸三年固然讓人肉疼不已,但比起當場喪命來那可是好上太多了,這羣人就怕楊五冷一氣之下連他們一起給宰了,此時聽到只是罰俸三年,連忙歡喜地的拜謝楊五冷領罰。

    而楊五冷更多的則是想殺殺不得,殺一個御空境長老泄憤,尚可殺雞儆猴,而殺三個長老和二十多地遊境門人,則動搖楊家堡根基所在。

    他就算心中再有不忿,想將這羣背信棄義的賊子殺的乾淨,可他心底最後的那一絲理智拉住了他,他終究是族長,牽掛甚多,若是他是散修,當場便要殺了這幫人泄憤。

    隨後楊五冷也是哀嘆一聲,此時暴怒過後他才姑上悲傷,頹然的坐在地上微微搖頭,面色頗有自責愧疚之色的自言自語的道

    “早知你是個口是心非之人,什麼事情都要自己扛,不願麻煩別人,我當初怎就犯了傻,被你和那羣忘恩負義的賊一起勸了回去。”

    “若是我當初不是顧着些許面子,不好下臺,執意留下的話,你就不會死了啊,此事有我的責任”

    “幾十年來,也就那贈你的七日瓊靈散還了你些許恩情,可那還是殘缺的寶藥,不是完整一副如今大恩未報,你卻身先死,空留我一人愧疚一生嗎叫我如何是好”

    楊五冷似是在和已經死去的顧安民話一般的自言自語着,不時捶胸頓足起來,對於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來,此事意味着他要爲之愧疚自責一生。

    此時衆人都不好上前相勸,就連凌成也難以理解楊五冷心中的情義,只有林蒙能夠了解一些,他是江湖人而楊五冷雖是身在族中,瑣事纏身,但本性仍舊是個江湖人,二饒情緒可以共通一些。

    林蒙緩緩走到楊五冷的身前,單膝蹲下,與楊五冷平視,那張屬於安陽的清秀稚嫩的少年的面孔上寫滿了平靜,清澈的眼神中閃爍着真誠,他道

    “楊宗主不必自責,世人不可料盡機。斯人已逝,我等應當竭力前行纔是。”

    楊五冷擡起眼來看着林蒙,恍惚間從眼前的這位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看到了顧安民曾經的影子,那是一類人特殊的標記,獨有的氣質,那是真正的江湖兒郎

    在這恍惚間的重疊,在楊五冷的心中又回想起了昔日少年時和顧安民的一點一滴,一幅幅影像快速在他腦海裏劃過。

    回憶最是傷人,楊五冷心中的悲痛更重了幾分,卻無法留下一滴的淚水來抒發這種情緒。

    他除了出生起的那聲啼哭之外,打記事起到現在成了一九十有餘的老者,便從未哭過,從未流過一滴的淚,性格堅毅的很。

    可這堅毅的性子此時卻讓他心中的悲鬱難抒,堵的他心口發悶,難受的緊。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蒙背後所揹負的那柄寬闊重劍上。

    “你繼承了他”

    楊五冷緩緩開口問道,語氣帶有一些疑問,但卻又帶有一些篤定,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蔓延開來。

    “嗯。”

    林蒙微微點頭,他明白楊五冷的心意,這個他,不僅僅是指動千山,更是指顧安民的責任,指他的意志

    直到此時,楊五冷才笑了出來,不同於先前的呵呵冷笑,那是一種和顧安民與林蒙訣別時的笑容一般的,解脫的欣慰的笑容。

    他站了起來,林蒙也跟着站起。楊五冷將自己的手掌搭在眼前這位少年的肩上,俯視着林蒙,開口道

    “好從今日起,只要老夫還活着一,你和五嶽劍宗有什麼需求儘管和老夫提,老夫必將竭力完成”

    他找到了,找到了報恩的希望,找到了從愧疚和自責中走出來的路,這個少年,繼承了顧安民的全部

    林蒙微微點頭,並未多言,二人之中那種無法言傳的意味與精神,在眼神之中流轉,直入二饒腦海之中,皆是明白的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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