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就不能隨意定罪。
蕭坤心肌梗塞,他淡淡瞥了白素素一眼:“不過是仗着有幾分本事,狂妄罷了。”
自從有了孩子,白素素高傲的性子都磨平了不少,她學會了審時度勢,看人臉色,最重要的是學會了忍氣吞聲。
意識到蕭坤不想提起穆安,白素素便不再多言,猶豫片刻,問道:“臣妾之前便說過,王爺若是同大齊公主牽扯在一起,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今日進宮,皇上定然是怪罪王爺了。”
冷哼一聲,蕭坤一身火氣,怒道:“這姜雪也是個沒腦子的廢物!進了攝政王府還能被退回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死到臨頭了還想拉本王墊背,真不知道齊國君讓她來京城做什麼?”
“姜雪傷的很重嗎?”白素素不禁問道。
蕭坤:“半死不活。”
之所以同姜雪結交,蕭坤看上的就是她那股子對穆安恨之入骨的勁,那股子爲了“報仇”不顧一切的蠢樣。
可是姜雪的蠢遠遠超出了蕭坤的預料,他一個粗人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曾想還未有所行動,京城就出現了一批中毒的百姓,暗中讓府中醫師一驗,琢磨出這毒大概來自大齊。
蕭坤當時差點一口血水噴出來!可木已成舟,只能在外配合姜雪將此事栽贓給百草堂,再名正言順的斷了百草堂的路子。
事情總是不會按着他的想法走,最關鍵的時候,總是有一盆涼水要斷了蕭坤的路!
姜雪是個蠢貨不頂用,大齊的毒藥也一樣菜!眼看着輕而易舉就被百草堂幾個無名無姓的庸醫給解了,所有的籌劃就要功虧一簣,蕭坤怒字當頭,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爲了以絕後患,被朝中的老頑固們尋着蛛絲馬跡,查出這些百姓身上的名堂,一夜之間將人殺了。
當然,青雲等人身手不凡再一次給了蕭坤“驚喜”,順着這天賜的好事,栽贓嫁禍愈發的順風順水,遠在雁回的穆安獨自回京。
“只要拿住她的破綻,我的好皇叔還不得乖乖認輸。”
白素素低着頭,心想此事沒這麼容易,摸了摸肚子:“王爺這次是要將穆安留在百草堂的人一網打盡嗎?”
蕭坤陰惻惻的擡眼:“這不是本王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這羣人本就該死!就算他們藏的再深,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揪出來!”
“就是不知道攝政王妃看到親近的人變成了一顆顆頭顱,會作何感想,怕是很精彩呢。”
白素素打了個冷顫:“那臣妾就祝王爺此戰大捷。”
次日一早,蕭坤也沒收到捷報,回來的人雖未掘地三尺,卻也沒抓到人。
蕭坤大怒,罵了一聲:“廢物!還不趕緊去找!這些人肯定還在京城,加派人手,一個也不要放過!”
侍衛哆哆嗦嗦退下,奔波一夜,連一片鬼魂都沒瞧見,更不用說殺手了。
蕭坤含着怒氣進了宮,在宮門口碰到了沐珣。
他冷臉過去:“世子要出宮?”
暗自白了他一眼,沐珣笑得一絲不苟:“原來是三王爺,本世子今日得空,出去走走。”
“世子帶這麼幾個人怕是不安全”,蕭坤看到這種文縐縐的人就不喜的緊,陰陽怪氣的諷刺:“京城最近人多眼雜,世子別在這受了傷,傳回大涼,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沐珣笑呵呵的懟回去:“三王爺這種莽夫走在街上都安全,本世子有什麼可怕的。”
“……”蕭坤抿脣:“世子暗諷本王?”
沐珣搖頭:“非也非也,本世子只是覺得三王爺欠揍罷了。”
“區區世子,敢對本王不敬!”蕭坤鐵青着臉,不講理的拳頭就要衝沐珣掄過去,好在被身邊的侍衛及時攔住。
低聲解釋:“……王爺不可。”
沐珣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襟,一副受驚的模樣,後退一步:“王爺可知道什麼叫區區世子?在大涼鐵騎眼裏,三王爺的蝦兵蟹將堪當螻蟻二字。”
說罷,冷笑一聲,帶着身後的隨從大搖大擺的離去。
蕭坤怒火中燒,五臟六腑都擰在了一起,暴喝一聲:“滾——!”
“王爺息怒。”
遠處的沐珣不動聲色的回頭瞥了一眼,勾了勾脣角,他若是沒查錯,這三王爺蕭坤可是處處同穆安作對呢。
旁邊的大涼侍衛興沖沖的回頭瞪了一眼,道:“世子,我們去哪?”
沐珣:“隨便走走,攝政王妃在宮裏?”
“是。”
被人一念叨,穆安就打噴嚏,直衝衝對着姜雪的臉,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她原地揉了揉鼻尖。
姜雪被兩個宮女左右制住,動彈不得,沒人敢細眼瞧她,此刻的她就像從油鍋裏撈出來,還要過一遍水,彷彿下一刻都會爛成湯。
除了那張臉還能隱約瞧出皮相。
腥紅的雙眼失去了溫度,姜雪以十分詭異的角度斜盯着穆安,毫不作聲。
許淑賢微微遮着口鼻,膽戰心驚的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盯着姜雪,這屋子裏每個人都心懷異事。
對着姜雪裝模作樣一番,穆安勾脣冷冷道:“將死之人,想來公主一定有很多話要同我說吧?”
姜雪還未有所動作,就被按了回去,嘴角的血沫帶着異味流出來,她瞳孔快要撐爆眼眶,“嗚嗚哇哇”的叫喊。
穆安嫌棄的錯開頭,笑了一下:“我忘了,公主現在開不了口呢。”
從昨日開始,姜雪就徹底無法說話了,她的嗓子爛了,一張嘴就會有膿水流出來,實在是慘極了。
常人若是變成她這副模樣,早就自暴自棄,一死了之了,能堅持到現在,還將腐爛的恨意表現的這麼明顯,穆安還是有幾分佩服她的。
許淑賢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暗暗忍下翻涌不止的噁心,平心靜氣:“王妃,公主如何了?王妃可有法子讓公主恢復如初?”
擦了擦手,穆安隨口道:“皇上下令,我自然盡力而爲,至於能不能恢復就要看公主識不識擡舉了。”
“只要王妃盡力,那公主這邊自然言聽計從。”
“是嗎?”輕嘆一聲:“我可不覺得公主會對我言聽計從。”
不過那又如何,現在姜雪的命是掌控在她手裏的。
快速將醫療室裏的速效藥調出來,穆安還貼心的往裏面加了一點東西,懶洋洋的扔到一邊:“用藥過程可能不是很愉快,還望公主多多擔待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用,等死也行。”
姜雪:“……”
她牢牢的記下了。
穆安離開之後,許淑賢隨便找了個藉口多留了一會,她拿起旁邊從未見過的藥,取出一點裝進隨身的瓶子裏,百般垂憐的看着姜雪,凝眉:“公主再忍忍,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痛苦的閉上眼,姜雪甚至覺得自己現在連眼皮都是透明的,上面薄薄的蓋了一層一觸即破的血膜,她不敢流淚,淚水會刺痛肌膚。加快她的腐爛。
看她這個樣子,許淑賢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留下兩個宮女給姜雪用藥,沉默片刻,冷臉離開。
明月聽風第一次親眼目睹姜雪的模樣,殘忍程度堪比王府十大酷刑,她倆齊刷刷的打了個冷顫。
“王妃方纔給大齊公主的藥是毒藥嗎?”
步子微動,屈起食指敲了明月仰的老高的腦殼一下,穆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調侃道:“腦袋瓜裝什麼?是救命的藥。”
分明是不輕不重的一下,明月卻好像被敲蒙了,傻呵呵的睜大了眼睛,低聲:“王妃真的要救大齊公主啊?不是說……”
“不是說什麼?”穆安接道:“直接殺了她,藥是好藥,就看她有沒有那個福氣享用了。”
“你倆也準備準備,養足精神,不會閒着的。”
明月聽風不解,疑惑的“啊”了一聲,穆安笑而不語。
既然要玩,就玩場大的,她也不是敢欺負的。
輕快的打了個響指,穆安關上門閃進空間,打理打理藥草,等着外面的好戲上場。
——
白日裏京城會活過來,不似黑夜裏那般的冷寂,一處無人的小院裏,青音扯着嗓門揪着別人的耳朵憤憤不平。
連篇的江湖混話豆子似的往出倒,還沒罵完,措不及防屁股就被重重踹了一腳,身子向前栽去。
“嘭——”一聲摔了個狗喫屎。
青靈彎腰拽着衣領將她提起來,怒道:“你一天能不能安分點!”
“……能能能”,青音弱弱的將腦袋一縮,立馬像個鵪鶉似的低頭認錯:“青靈姐姐我錯了,別拽我領子,勒死了。”
青靈:“小姐不在,沒人收拾的了你了還!去將碗刷了,廚房恢復原樣,我們儘快撤離。”
經歷過這次磨難,青音聽話了許多,她格外珍惜同青閣在一起的日子,聽到“撤離”兩字就從頭到腳的升起不安。
也不蹦噠了,殭屍似的定在原地,豎起的領子也顧不上捋平,直愣愣的露出一個難堪的笑:“又、又怎麼了?爲什麼要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