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的月色下,陰冷至極。
沈行白皺眉,一回頭看到偏殿的柱子後面躲着一個人,他差點發豎三尺!
沈行怡這次認出了沈行白,她哭的不能自已,今夜是除夕,她滿心歡喜的進宮,卻死了很多人。
孤狼軍不傷女眷,她們就是怕了些,外面的兵戈之聲撕裂了除夕的夜空,沒有煙火,只有血。
沈行白一忍再忍,盯着沈行怡看了會,轉身大步離去。
“……哥”,沈行怡捂着嘴不叫出聲,看着沈行白決然的離去。
心想,他哥怎麼那麼狠心呢,分明爹就在眼前,也沒告訴他老人家一聲,頂着一張陌生的臉,同攝政王站在了一起。
還有她的穆姐姐……
所有人都走了!
沈行怡:“我等你們回來,一定要回來。”
出了宮,月色亮了不少,雨雪停了,寒風仍舊肆虐,夜兇殺氣騰騰的守在宮外。
兆暉:“主子,東門可走。”
回頭朝燈火喧囂的大梁皇宮看了一眼,天和門口還屍首分離着幾個守衛,沐珣瞳色黯然:“走。”
隨從不知道自家世子哪來這些功夫卓絕的人,驚訝過後不敢說什麼,今夜他們的人都折在裏頭了。
這是沈行白初次見天樞第一閣,看了一眼他就明白了,爲什麼沐珣有恃無恐。
夜兇竟都是大涼人!
南宮見沈行白身上都是傷,憂心道:“公子,弟子們已經安排好了後路,我們可要先走。”
沐珣將穆安抱了進去,小丫頭眉頭緊皺,看似十分痛苦。
“不,我們跟着三嫂一起”,沈行白說:“去長陵。”
南宮愕然:“是,公子。”
經過東平巷,王府的方向火光沖天,聽風眼眶一紅,差點拿不住劍,咬破了嘴脣都不自知。
“孫子!”
滅了九方居的不是別人,是當朝皇帝,聽風再恨又能如何!
她不過一個奴婢而已。
“駕——!”
策馬而去,唯一還沒合上的東門也是戰火連天,夜兇屠盡了攔路的人,同他們一起的還有青閣。
聽風遠遠就看到了青簡,還有她身邊的明月,八角等人。
瞳孔一縮,打馬下去,啞聲:“明、月……”
明月衣衫浸雪,當即就哭了出來,焦急的抓住她:“聽風,主子呢?王妃呢!”
“王妃在車裏”,聽風機械的動了動嘴:“主、子,得護着孤狼軍安然離開。”
“怎麼會這樣,我們分明做好了所有的盤算,一夜之間怎麼會這樣?”
明月擦乾了淚:“主子還受着傷,他不能動武,我們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明月冷靜”,青簡快步上來,低聲:“不行了,駐軍逼近東門,京城要封了,我們快走。”
沈行白:“三哥早走盤算,蕭晟淵生死未卜,他們不能將三哥如何,最多困他兩天,他們定然能安然脫險,我們在長陵同他們匯合。”
他們一行人前腳剛走,東門就封了,就着夜色,一身漆黑的禁衛軍包圍了所有大街小巷。
“發現攝政王妃一行人,除了王妃,其他人殺無赦!”
裏面除了冷冰冰的木頭椅子,連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未留下,沒人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好像是突然之間就沒了。
聽風:“謝謝你們。”
青簡搖頭:“不用謝,應該的。”
“若不是青簡他們及時趕到,救了我們,恐怕九方居一個活人都逃不出來”,明月隨意的扎住滋血的傷口,道:“大家都受了傷,眼看就要不敵,葬生火海了,禁衛軍也以爲我們都死了,是青閣暗中將我們救了出來。”
說到這,明月臉色微變,她還吩咐廚房包了餃子,院子裏掛的紅紅火火,從門口到正屋一路鋪了厚厚的毯子,想着王妃回來了不會雪滑。
可雪停了,人也沒回來,等來的是刀劍相向。
聽風寒聲:“從今日起,便不再有攝政王府,不再有九方居。”
確保沐珣等人安然離開後,蕭辭帶着孤狼軍退出皇宮,放出風聲,蕭晟淵生死一線。
竟也沒人敢攔兇惡的孤狼。
蕭晟淵被穆安傷了,昏迷不醒,武清文跪在外面,聽着兵器聲漸漸停歇,整個皇宮都飄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道:“皇上未醒,不要攔攝政王,激怒了他我們都得死。”
謝良不作聲,本以爲能拿下蕭辭的,可真正領會過孤狼軍的實力後才發現,若是硬戰,恐怕兩敗俱傷,只得眼睜睜看着蕭辭退出去。
儘管如此,裏裏外外三層都是他們的人,孤狼軍已經悉數退守城東,困死他們!
醫聖慌慌張張出來:“武相,皇上高燒不止,箭傷更加嚴重了。”
武清文霍然站起來:“不管用什麼法子,讓皇上醒來!”
“這,怕是不能”,醫聖不敢說實話,含含糊糊:“皇上一時半會恐怕難以清醒。”
“去、去請太后”,武清文老淚縱橫:“快去稟報太后。”
本着忠誠,武清文得堅定立場,蕭晟淵就是天子,就是九五之尊!
蕭辭就是反賊!
唏噓兩聲,沈德重起身就要出去,被謝良攔下。
冷聲:“沈大人幹什麼去?”
“方纔這麼亂,謝統領莫不是忘了今夜百官匯聚,所有的女眷都來了”,沈德重黑着臉:“刀劍無眼,難道出去看一眼都不行嗎?”
謝良:“自然可以,但沒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能出宮。”
“出宮?哼!這麼多人就在宮裏擁着有什麼用!謝統領留着一羣老弱婦孺的廢人,是嫌麻煩還不夠多嗎?”
“夠了!”武清文厲聲:“都擁在這幹什麼,出去,擾了皇上清淨,誰擔待的起?”
看了武清文一眼,沈德重怒氣衝衝的拂袖離開。
謝良派去景仁宮的侍衛進來,低聲:“統領,太后閉宮了。”
謝良胸口堵塞:“什麼?”
“太后宮裏的人傳話,太后需潛心禮佛,從此不再踏出佛堂一步,不問朝政,不問天下。”
“外面亂成什麼樣子了,太后這個時候拜什麼佛”,謝良不可思議,氣火攻心,扯動了傷口,嘴裏全是血沫,斷斷續續:“太后不知道攝政王反了嗎?她不知道皇上重傷未醒,京城要翻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