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攝政王府小作妖 >375 不信朝廷
    說到痛苦處,卓峯心裏壓着巨石一般,疼得他肝膽俱裂,一臉悲色:“若是能選,我卓峯就是死也不要和蕭坤綁在一條繩上,他來了,我大開城門歡迎朝廷友軍,可回報給我的是什麼?家不家,城不城……”

    是南城一夜之間沒了往日的歡樂,是街道兩旁的攤販被砸毀,是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卻無能爲力!

    撐着膝頭,彎了腰,卓峯擡起頭:“歐陽家主,你能幫我照顧兒女我感激不盡,這次,我不願再牽連到你,大廈將傾,南城將不復往日榮光,我將暗道給你打開,你帶着歐陽氏族走吧,換個地方,換個安全的地方。”

    歐陽痕聽不下去,他從旁邊摸出一壺酒,給卓峯滿上,推到他面前,黑了臉:“卓峯兄,你這是瞧不起我歐陽痕,還是揶揄我歐陽氏族?南城有我歐陽家的百年基業,我不走。”

    讓他親眼看着歐陽氏族的基業毀於一旦,還不如要了歐陽痕的命!

    落走江湖半生,如今大梁境內,他歐陽痕敢說天下第二走鏢人,就沒人敢稱第一,貪生怕死?那不是他!

    卓峯悲慟:“我也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南城有三萬駐軍,我本該不怕他蕭坤,可南城有三十萬百姓,你說?我的兵守在南城,護的是百姓,只要我一動,蕭坤留在城內的兩萬兵馬不敵,必然不留百姓的性命!!”

    唯有妥協……

    唯有忍……

    三杯酒下肚,歐陽痕也被激起來熱血,他咬咬牙,摔了杯盞,再擡首,已經帶了冷意:“卓峯兄,你信朝廷嗎?信皇上嗎?”

    卓峯沉默,骨節泛白,那杯盈滿的酒在他手中顫抖,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現在,他只有沉默。

    “你是朝廷的人,南城是朝廷的城啊”,歐陽痕說:“你自稱朝廷的臣子一輩子,如今還這樣想嗎?還抱有希望嗎?連日來,你向朝廷上奏幾十封,無一回應,朝廷就跟死了一樣,哪怕派個人來看看都行,可是沒有。”

    脊樑骨被戳的疼,卓峯痛苦的伏在案桌上,抹了一把辛酸淚:“歐陽老弟,你什麼意思?”

    “爲今之計,要麼在蕭坤的暴虐下忍受,看着南城一步步走向死亡;要麼揭竿而起,殺了蕭坤!”

    “可……”,卓峯睜大了通紅的雙眼,猶豫道:“蕭坤是朝廷的人。”

    他揭竿而起,不就成了反賊?

    歐陽痕推杯換盞:“攝政王的兵馬盤踞城外,這場動盪下來,你聽聽外面的說法,蕭辭是個怎樣的人,他如今蟄居城外,就在等待時機,遲早有一天他會殺進來,到時候你怎麼辦?”

    怎麼辦?

    卓峯茫然,他當然是護着城中百姓,可孤狼軍也會護着城中百姓,孤狼軍不傷無辜之人啊?

    若是百姓無憂,他該做什麼?

    跟着蕭坤在內的兩萬大軍,聯合他周郡的三萬人馬,同孤狼軍刀劍相向嗎?

    “攝政王是反賊,我同他爲敵是應該的”,卓峯小聲。

    歐陽痕苦笑一聲:“你心裏想想,你如今還願意和孤狼軍爲敵嗎?應該嗎?”

    卓峯果真摸着自己的心,那裏猶豫不決,有一杆天秤左右傾斜,最後緩緩倒在了攝政王這邊。

    卓峯擡頭:“我不願。”

    “這不就對了”,歐陽痕起身,他個高,站起來將坐着的卓峯擋在陰影下,徐徐開口:“我們求什麼?只求南城平安,現在的南城,四面楚歌孤立無援,不僅僅南城,整個南界都如此,不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遲遲沒有救援,哦不……”

    歐陽痕一頓,繼續道:“不是沒救援,不管誰看來,蕭坤就是朝廷的人,他在南城,我們還需要什麼救援。你一封封的摺子遞上去,別人只會覺得你無病呻吟,不願理踩你。”

    “攝政王若是敗了,南城還是死,可蕭坤若是敗了,南城就會活,你夾道歡迎一羣烏合之衆,不如夾道歡迎孤狼軍,我歐陽氏族雖也同蕭辭不合,可我想了幾日,如今還有什麼比南城的安危更重要,比天下的安危更重要。”

    “同蕭辭那點事,歐陽氏族來日方長,要不了命。”

    卓峯似頓悟,他藏在陰影中,日光打在身後的窗上,亦正亦邪,握緊了拳頭,憤然錘在桌面上,牙關緊咬,就是說不出話來。

    歐陽痕語重心長:“還猶豫什麼?還有時間猶豫嗎?卓峯兄,你沒得選擇了,什麼賊不賊的,做人看良心!”

    “是!我有良心”,卓峯霍然站了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可他還是強裝鎮定,說道:“朝廷救不了南城,平賊大將要毀了我,天子昏庸,任由亂臣當道,朝廷冷血,各個束之高閣……我卓峯,南城城守,不願再爲之賣命。”

    他一字一句:“我要揭竿而起,我要同孤狼軍站在一起,我要反!我要當賊!我要相信我的良心!我不願再相信碌碌無爲的朝廷!我還要蕭坤的命!爲萬千無辜的家庭復仇!”

    “好——!”

    歐陽痕大呼一聲:“痛快!來,幹!”

    一杯冷酒,熱了胸腔,卓峯最後對歐陽痕重重一拜:“待我回去,便同蕭坤周璇,孤狼軍必須進城,我拖住蕭坤,攝政王那邊,就靠歐陽家主了。”

    “唉,如今我想躲也躲不了”,歐陽痕笑道:“卓峯兄放心。”

    “事成之後,我卓峯三拜九叩來給歐陽家主謝恩。”

    說完大步離府,雙眼還是一片通紅,歐陽痕長嘆一口氣,重新落了座。

    當夜,嚴寬帶了百人刺探敵情,發現南城守軍有暗中攏合之勢。

    “卓峯也有兩把刷子,敢在蕭坤眼皮子底下集軍”,嚴寬低聲:“幸好蕭坤手底下都是廢物,只能欺負手無寸鐵的百姓,要不然他這點舉動,就是自找死路。”

    “啊?”爬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將士豁開擋臉的葉子,小聲問:“南城城守不是和蕭坤同流合污的人嘛?嚴寬大哥,他這又是做什麼?”

    嚴寬看了小將士一眼,忽然一愣:“長安你怎麼在這!”

    “我啊”,長安嘿嘿一笑:“跟在後面的,剛剛爬上來,嚴寬大哥別攆我走。”

    嚴寬頭疼,腰也疼,哪裏都疼。

    長安是在西北大營被穆安親手救下的小將士,小小年紀,不怕死,喜歡孤狼軍,奚九破例將他提上來。

    至此就一直跟在軍中,大家都很照顧他,沒讓他喫刀子。

    “你不懂,傻小子懂什麼”,嚴寬說:“我們一路過來,南界有多慘?我曾與那卓峯打過交道,姑且算他是個好人,表面上恭敬,暗地裏不知道怎麼罵蕭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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