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珣至今還沒消息,她不允許穆安再出一點事,看着臉色已經有了怒意。
穆安立刻軟和下來,拉過王楚君的手:“娘,這是我們的機會,我一早就下定決心要去地閻城的,就算你和爹爹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的。”
“安兒,娘……”,王楚君對上那澄澈的雙眼,就說不出話,低聲:“娘怕你出事,能讓你爹都無從下手的人,肯定危險。”
“我不怕危險,現在不僅是爹爹,蕭辭也在查李衛,他們都覺得李衛會有哥哥的消息”,穆安懇切道:“娘,我愧對哥哥的,我要親自向他道歉,哪怕只有一點點線索,我都不會放棄。”
王楚君垂着眼,陷入兩難的沉默。
“娘,五香可以去,我也可以,你女兒不是閨閣裏的千金小姐,刀山火海都能闖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帶上青簡,還有聽風,歐陽記的人遍佈天下,到那都有自己的路子。”
穆安繼續說着:“我同歐陽記的東家是朋友,我們出入過生死,交情匪淺,歐陽記的人會照顧我的,跟着他們,我就是走在大齊的街上都是安全的,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安兒——”,王楚君起身,手掌輕撫着她的發說:“你怎樣娘都不放心,可娘知道,若是不應,你也會千方百計的去。”
“我一定會徵求孃親或爹爹的同意再去,否則,我不會拋下你們的。”
“好,娘答應你,地閻城比鄰十三部,我讓兆暉在地閻城同十三部最後的城池交界處等着,一旦發生變故,就用歐陽記的傳訊雲哨”,王楚君沉聲:“兆暉定在第一時間來救你們!”
穆安訝異:“歐陽記的傳訊雲哨?”
“小姐,是歐陽記獨有的求救哨”,五香解釋:“非性命攸關的情況,便不會用,歐陽記至今也只用過一次,上次歐陽二公子鳳凰山遇險都沒用,此哨一旦拉響,便會將裏面的火光躥上雲霄,在雲端炸開,百里之內都能瞧見。”
“娘你都知道?”穆安驚喜的看着王楚君:“娘你真厲害。”
“娘有什麼不知道的,安兒,你答應娘,只要有危險就用,哪怕歐陽記的雲哨珍貴,爹孃千倍百倍的賠都行。”
五香屈膝:“夫人放心,我手中有一隻,是歐陽二公子賞的,只要一出變故,便即刻鳴了此哨。”
“好。”
夜空沉沉的,烏雲將彎月遮蔽。
五香跟在穆安後面,她方纔喫飯腦袋稀裏糊塗,光顧順着穆安了,一團亂麻現在還沒捋清楚,側眸問:“小姐,你去地閻城幹什麼?我本來只是來看看你,沒想着去的。”
“啊?”穆安也愣了:“倒是我連累你了,以爲你要去的。”
“去不去都行,本想着讓水伯和立秋去,我陪着小姐幾日,等他們回來就要離開了,捨不得,既然小姐想去,那我肯定跟着。”
“謝謝你了,五香”,穆安淡聲:“地閻城我必須去,若不是你來,我可能會想辦法說服娘,一個人去。”
五香搖頭:“一個人怎麼行,不安全的。”
“怎麼,你以前跑過地閻城?”
“那倒沒有”,五香跟着青簡往後院走,擡頭看了一眼屋檐,道:“水伯和立秋去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路上跟我大概說了那城的情況,和鬼城差不多,陰森森的,裏面的人沒一個正常的,天天做夢,想着自己能飛昇成仙。”
到了後院,立秋了水伯還沒睡,聽到動靜便從屋裏出來。
江湖人不講究,好不容易有個正經地方住,沐浴過後,披着袍子就出來了。
水伯瘦黑瘦黑的,一雙老來精明的眼,對着院子裏的人一瞅,拍了旁邊的傻小子一眼:“秋天,快速接客。”
立秋“哎呦”一聲,習慣性的摸摸後腦勺,無慾無求道:“老頭,我叫立秋,這是你第十萬八千次前叫的,我覺得最好聽,便徵用了這個名字,你怎麼又亂叫。”
“知道了知道了,立冬立冬行了吧!”水伯,笑呵呵往院子裏走,嘴上不停叨叨着:“一個破名字還糾結,還立冬呢,冬天還沒過夠啊,凍死你丫小崽子。”
立秋:“……”
仰天長嘆一聲,立秋覺得每到這個時候,他的人生就是灰暗的,不見一點光亮。
他有那麼多名字,水伯卻一個都沒記住,得虧這死老頭不是他爹,不然他就在赤水碼頭自裁。
悻悻的跟上去,水伯走到五香跟前:“五香姑娘,這位是?”
“水伯”,五香介紹:“這就是我家小姐,穆記的主子。”
“哦”,水伯脊背僵硬的一挺,露出一口的黃牙,耷拉眼皮的雙眸忽然睜的老大,躬身一作揖:“原來是王妃娘娘,久仰久仰,別跟我一糟糕人見怪,王妃娘娘可安好?”
“水伯客氣了,我一切都好”,穆安一笑,和氣了不少,她對水伯回了一禮,得了水伯大聲一笑,這才道:“夜間造訪,還真得麻煩水伯了。”
“哎呦呦,不麻煩不麻煩,我家公子說了,王妃娘娘的事都不麻煩”,水伯意味深長的打量着穆安,笑的開懷:“只要是王妃娘娘的事,歐陽記都能辦,都得好好辦。”
立秋從水伯後面探出頭,盯着院裏燈籠的映照下,愈發貌美如花的仙子看了會,小聲湊近水伯耳邊:“管家,王妃娘娘啊?那個王妃娘娘?”
水伯擡手掀開他:“還有那個王妃娘娘,就那個。”
“啊!我知道了!”立秋嗖一下就躥到了水伯身前,學着剛纔的樣子醜巴巴的給穆安行了一禮,呲嘴一笑:“見過王妃娘娘,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同我家公子有仇,兇巴巴的,還妄想在赤水碼頭清剿我們黑船的那什麼……攝政王的……嗚!”
水伯一把捂住立秋的嘴,拿出悶死他的氣勢:“秋天,少說句話會死不成?你少說話。”
立秋瞪大眼睛,倔強的從指縫溢出字:“我叫、立秋……她是攝政王的大房婆娘……”
不說別的,穆安也徹底呆了,身旁的五香扶額,不忍直視,悄然嘆氣:“小姐,立秋就這樣,水伯常說他腦袋瓜時靈時不靈,你別介意。”
“沒,我不介意”,穆安給水伯做手勢,讓他鬆開立秋,笑道:“我竟不知道,我是我家王爺的大房婆娘呢?難不成我家王爺還有二房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