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攝政王府小作妖 >460 百般不服
    秦王回涼都了,人卻病了,方下了馬車,便暈倒在了王府門口,顛簸一路,早就疲憊不堪。

    秦王府面上安靜,內裏亂成一團。

    許煙櫻迎着宮裏的醫師進來,微一副禮:“麻煩了。”

    “臣份內之職”,醫師也是宮內的老人了,受許博延差遣,來給秦王診斷,第一次見秦王府的許姑娘,眉眼倒是像秦王幾分,醫師看了她幾眼,緩緩道:“姑娘放心,秦王只是奔波勞累,身子虛弱,不會有大礙的。”

    “嗯。”

    看着醫師進去,許煙櫻擡眼,眼底閃過一抹怒色,婢女過來道:“小姐,夫人讓你過去。”

    “母親如何了?”

    婢女道:“夫人好多了,剛纔吃了點。”

    盧韶芳雙眼紅腫,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秦王回來本是件喜事,可硬生生讓府中的氛圍更加壓抑,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母親”,許煙櫻從外面進去,屋子裏香味有些重,她不由得皺起眉頭:“母親別傷懷,父親沒事,舟車勞頓這才暈過去的,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盧韶芳一看到許煙櫻,淚就收不住,她掩面痛聲:“別想瞞我,我怎麼這麼命苦,拉扯你們一個個長大,卻不能留在膝下承歡,看着你們奔波,你爹都快忘了我的樣子,這般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母親!”許煙櫻一夜沒睡,心下存了氣,她最見不得盧韶芳這副怨天尤人的模樣,不禁硬了聲:“別盡說這種喪氣話,讓父親聽了,心下會難受的。”

    盧韶芳:“還不如不回來。”

    許煙櫻本來想坐下好好談談,聽到這,心裏堵的慌,捏着鼻樑定了少頃,才道:“母親,我知道你的不易,可父親回來本該歡喜,你喫齋唸佛又是什麼意思?秦王府已經走到了今日這步田地,我們只能往遠處想。”

    “你大哥不在,秦王府還能撐住嗎?他三年才能回來,三年吶”,盧韶芳悲道:“我三年見不到你大哥了。”

    “大哥是在十三部建功立業的,他一定會回來的,母親等着瞧吧!”

    許煙櫻不想同盧韶芳多解釋,蒼白的語言不足以讓盧韶芳支撐起信念。

    “母親好生歇着吧,父親那邊有我照看着,就不用母親操心了”,許煙櫻轉身離開。

    秦王死氣沉沉的半睜着眼,面前替他診斷的醫師他認得,之前在涼都城還一塊喫過酒席,只是如今,他老了很多,精神不濟,這醫師還生機勃勃的。

    緩緩鬆開手,拔了銀針,醫師再看秦王,他半面的頭髮都花白了,雖然放在小地方,環境差了點,可也沒刻意虧待他,好好的人怎麼就瘦成了這個樣子?

    摸過脈象,醫師一時間難以開口,這身子虛空的樣子,一看就是鬱結於心,重病很久了,已經爛到了根裏,好不了了。

    秦王動彈了一下,就要起來,這府中太悶了,待慣了敞天的小地方,猛然到人潮擁擠的涼都來,出出進進的婢女僕從數不勝數,他連一個人的模樣都沒記住。

    胸口一悶一悶的疼,他咳嗽幾聲,低低道:“隨便開幾副藥,把這副身子吊着就行。”

    “王爺放心,小病小災,都會過去的”,醫師心下感慨,這秦王一生也算無功無過,晚年病痛纏身,實在有些悽慘:“臣給王爺開幾副藥,好好調理調理,安心在府中養病,打開心結,小半年就好多了。”

    從秦王的面容中能看出許鄺的影子,只是王世子過於堅硬,而秦王的輪廓就柔和了許多,他就像個普通的老人,微微一笑,滿臉的疲憊痕跡,看着醫師道:“替本王謝謝陛下,我這副身子,也只能慢慢吊着了,這一病就病了五年,人都累了。”

    “王爺如今回來了,有孩子陪在身邊,慢慢就好多了”,醫師起身,給了旁邊的隨從一個藥單,讓他趕緊去抓藥,這才準備退下,微頷首:“秦王爺好好休養,老臣先退下了。”

    “麻煩了。”

    秦王句句客氣,這些年的苦楚對他而言似乎不值一提,細細打量着屋子裏的陳設,過於的奢侈繁華倒讓他渾身不適,捂着胸口悶咳半天,顫巍巍的擡手:“喜子,拿水來。”

    一直候在牀邊的車伕,也就是跟了秦王多年的老僕從——喜子趕緊倒了杯溫水,扶着秦王起來,小心的給他喝了兩口,道:“王爺,府中同我們上次回來相比,變了很多。”

    “……嗯”,大口出氣,緩了半天,難受的神色才漸漸平復,秦王靠着牀邊,滄桑的眸子半睜着,笑道:“哪次回來不是變了很多,鄺兒同煙櫻都長大了,該自己整頓府中了。”

    昨日見到許煙櫻,喜子都沒認出來,嘆道:“一晃,小姐都長的這般亭亭玉立了。”

    “可惜……見不到鄺兒了”,秦王微落寞,許鄺自小同他交流的少,兩人之間別說父子情了,連一點家人的情誼都薄的可憐,這麼多年,斷斷續續收到許煙櫻的信,可許鄺的家書一封都沒有,半晌,秦王摩挲着下了牀,往窗邊走過去,低聲:“罷了,鄺兒他有自己的前程,我不過拖累他而已。”

    喜子心下不快,王世子是個無情的人,壓根記不起他還有個父親,虛虛的扶着秦王,埋怨道:“世子現在十三部,大展拳腳,陛下讓他三年後回涼都。”

    看了喜子一眼,秦王白着脣出神,他知道許博延的意圖,可這對於許鄺而言,未免不是一條最好的出路,他這一生,快要結束了,受了先皇的打壓,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涼都城外的風霜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權貴金錢已經不能讓他睜開眼說“歡喜”。

    就希望秦王府一直平平淡淡的,人只有活着,纔有未來。

    眼看着許博延還能撐幾年,等新皇上位,第一個要防的就是許鄺了,秦王對時局看的透徹,他也知道,許鄺不是甘於平庸的人,把他留在涼都城,他一定會冒尖,頓了會道:“陛下是爲了鄺兒好,他在十三部立功,十年二十年,等我死了,他便能封得王位,身爲大涼第一個定邊王,一身都遠離涼都,手握實權,比在涼都城被人排擠好多了。”

    “可咱們世子更喜歡涼都”,喜子說:“王爺,陛下的好心世子不一定會明白,他只當你同陛下不和,連帶着秦王府受了半生的苦。”

    “我啊”,秦王笑了一聲:“我若是同陛下不和,也不會活到現在了,陛下處處照顧着我,只是我無福享受罷了。”

    一股七月的熱風吹過,窗戶撲着熱氣過來,喜子額頭出了汗,覺得射進來的太陽火辣辣的,照的人難受,低了身子:“王爺,裏面歇着吧,別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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