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辯士口舌動軍心 項氏一怒欲拔劍
    小標題:辯士一舌動軍心,項羽穩坐不爲動

    陸賈的一番話直戳項羽目前面臨的危機,話不多,句句點明西楚目前所處的狀態。

    說西楚已經危機到社稷將毀的地步,不管是不是危言聳聽,這都將動搖軍心。

    軍心是什麼,不是每個士卒的心,而是千人以上的將領之心,甚至算上五百主這樣級別的戰將。

    此刻項羽軍賬中的羣臣諸將幾乎是西楚軍的全部主力股,除卻那些在巡邏的。

    陸賈的言語如果進這些人心中的話,那將是滅頂之災,即便諸將信者僅幾人,這都是一個大大的內部裂縫,如果外面再加一下外力,後果不堪設想。

    故而項羽心中怒火燃燒,他很想一把拎住陸賈,扔到沸鼎中。

    和劉邦交戰數年的項羽,不再是曾經的衝動性霸王。

    曾經的衝動讓西楚元氣大傷,雖然說項羽也算是藉助陳平這把刀解決掉一個隱藏的麻煩,

    那就是范增的死亡,在項羽看來范增能力雖然很強,也很厲害,協助自己滅秦,立功不小,也尊稱爲亞父,可是時間一長,項羽發現一個令他不太舒服的現象。

    范增的個人威望和權利慢慢的有與之比肩的趨勢,甚至某個時候會超過他這個霸王。

    之前只是知道功高震主這個詞,並沒有多少體會,直到楚懷王針對他項氏,他才知道箇中滋味,等到如今范增的權勢和威望高到失控,讓項羽感覺很多事情變得不太方便。

    故而明知是陳平的離間計,但項羽還是趁機稍奪權,只是稍稍表示一下,並未全部奪走,本來只是給范增提個醒,讓他知道霸王的事不能管的太多,

    誰知范增一怒之下離開,還留下一句,“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爲之。”

    畢竟這在范增眼裏意義非凡。

    後來的發展趨勢超出項羽的預料,那次讓西楚內部第一次出現分裂,

    後來隨着曹咎和龍且的戰死,西楚元氣大傷。

    元氣大傷後,項羽變的很冷靜,丟掉昔日容易暴怒下就烹殺大臣的陋習,

    數年滅秦讓項羽變的銳利,但也滋生不少棱角,但數年和漢的爭鬥卻漸漸磨平這些棱角,此刻的項羽神勇不減,沉穩有餘。

    面對陸賈的言語衝撞,小霸王之稱的項聲忍不住呵斥道,“危言聳聽,胡言亂語,當斬!”

    噌的一聲,項聲拔出腰間長劍,一副要立馬殺劉賈的架勢。

    再看陸賈,面不改色,之所以可以面不改色,並非是他不怕死,而是陸賈已經料定今日的項羽非鴻門時的項羽。

    當年的婦人之仁沒多大改變,但爲王的冷靜勁卻越發強。

    鴻門宴時尚未爲王,還帶着一股天下盟主的霸勁,如今數年的兵戈使爲王的內斂和冷靜表現的很突出。

    項羽揮手示意,項聲退下,心中反而有一絲絲失望。

    項聲是項羽給予厚望的騎將,在項聲歸來後,項羽以爲可以協助他扭轉西楚的被動戰局。

    可以給劉邦一個突襲,甚至直接抓住劉邦,結束這場可惡的兵戈。

    可項聲回來沒有將穩定天下的一支楚騎帶回來,反而帶來令人犯愁的訊息。

    失去騎兵的項聲最近的表現有點憂惚,反而沒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項莊來得沉穩。

    項聲退下後,項羽從那虎皮座上站起,其實在他和靈常、項伯等人商量後,他已經有和劉邦和解的意思。

    和解的好處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緩兵之計,給已經兜不住的西楚喘息之機,其次是靠着談判再把彭城拿回來,同時實行東西二都的計劃。

    讓西楚有兩顆心臟,不至於在與劉邦對峙時他項羽後院總是起火,不能安心前線,處在劣勢。

    劉邦的後方在關中,無論前方喫多大的敗仗,只要關中還在就能重來,可他項羽就沒這麼好的條件,被動很多,接連兩次失去都城,使得西楚陷入極大的危機。

    後方不穩,來回奔命,這實在是令人身心疲憊。

    項羽尋思既然不能輕易攻入關中,那麼自己也要採取新的策略,不過這需要時間。

    如果真能依靠劉太公和呂雉這兩位人質換得西楚喘息之際,日後再和劉邦開戰,相信西楚一定不會再那麼被動。

    還有就是和解的最大目的乃解決掉梁地的麻煩!

    故而在得知鍾離眛的計策起到作用,漢使陸賈前來時,項羽所想的就是在談判中儘量保有西楚的利益。

    項羽打算和解以完成自己的目的,但不願損害太多西楚的利益,於是道,“寡人昔日能閃電般取回彭城,今日亦可探囊取物,寡人能拔下滎陽,斬殺漢庭大將,不久亦能放棄廣武,直取關中,來個魚死網破,天下事依舊不可知。”

    在項羽看來現在天下未必就一定會歸漢,南方目前尚在周殷手裏,以周殷的能力堅守壽春不成問題,

    什麼漢太尉親率漢軍,想攻克周殷的防禦,沒那麼容易。

    還有彭越,只要給予比劉邦許諾還要大的好處,縱使彭越調轉矛頭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除此之外還有那威震諸侯的齊王韓信,真的會爲劉邦和自己拼個你死我活。

    脣亡齒寒的道理,不信韓信一點不懂。

    在聽聞韓信派遣灌嬰南下擊楚,逐漸橫掃西楚後方時,在廣武的項羽也採取行動,除卻派遣當時的項聲、留公旋等去復淮北外,再次派遣使者入齊地,去和齊王韓信講述脣亡齒寒的道理。

    項羽沒抱有可以制止韓信擊楚的希望,但只要能讓韓信有所遲疑,心思有所動,這就足以。

    西楚危機之際,時間是至關重要的,只要彭越和韓信能夠心有所動,哪怕多觀望一下,就能使漢的優勢減弱,就能使西楚獲得喘息之機。

    項羽道,“齊王雖強,然未必不明脣亡齒寒之理;淮南周殷雖少兵缺馬,然其有爲王之能,堅守不成問題;彭越梁地擊楚,不過爲利益耳,如寡人許彭越爲王,且增裂漢土爲其疆域,焉知彭越不背漢從楚;天下事可定論乎?”

    項羽的一番話後,很顯然感到大帳內的氣氛有些變化。

    不再是滴水不透的壓抑,也不是內心滋生不安的彷徨氣息。

    一個人的心情往往可以影響周圍的氣場,這軍賬內諸楚將的情緒陰晴不定,項羽能清晰的感覺到,當諸將心中對西楚信心減弱時,這種詭異的令他不舒服的氣氛就會出現,

    項羽非常不喜歡這些靠嘴皮子搬弄是非的人,自己的麾下的戰將都是刀口添血過來的,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如今還沒到決戰的時刻,居然被陸賈三言兩語攪亂軍心,項羽如何不惱怒。

    項羽恨不能將其烹殺,但現在他的一番話明顯讓諸將的心神穩定不少,

    陸賈見項羽不見棺材不掉淚,依舊保持着霸王蔑視天下的威嚴,持有着強楚的信念,心裏琢磨,必須要給項羽心裏的致命一擊。

    陸費開口道,“如賈所料不錯,楚後方積聚盡焚,所存糧草尚能飯幾日?吾大漢糧草從補給後方源源不斷下,囤積所需可供數月有餘,

    彼時待楚軍糧草將盡,必然大亂,楚軍將不攻自破,如漢王彼時出兵,項王可有把握抵擋?身死道消,不過轉瞬耳,社稷猶存乎……”

    陸賈侃侃而談,項羽聞之一陣陣後悔,不該給辯士多嘴的機會,這些辯士說起話來真是厲害

    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和他們理論,深感這是自找麻煩。

    項羽不想和陸費在理論下去,否則指不定會說出什麼,使得本就有些分崩離析的核心戰團雪上加霜。

    項羽開口制止,“直言……漢使所來,可爲人質乎?”

    陸賈微微一愣,心想倒省去再費口舌的麻煩,陸賈道,“然也,非也,賈所來乃爲楚社稷。”

    項羽聽聞,很想揍陸賈,再次直接道,“寡人慾知漢王誠意如何?”

    想換回人質,不拿出點誠意,那是不可能的,項羽最關心的是交易的條件。

    陸賈這才步入正道,“吾王念起與項王同受懷王之命,有兄弟之情,原歸還彭城一帶,然大漢所涉之處,囊括南陽、梁地(碭郡、東郡)一帶依舊爲大漢所轄制,河南地、潁川之地西楚不得插足……”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片怒意,“放肆!”

    更有人勃然大怒,這人竟然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項莊,“漢王好胃口!不懼吾手中劍乎!”

    開玩笑,你手中劍能怎麼地!

    難道能此時此地殺掉我劉賈,一樣改變不了楚敗的結局。

    其實項莊一向穩重,畢竟練劍術,練的也是心,劍術達到一定程度,心如止水。

    可聽聞陸賈之言,這是要吞掉西楚疆域的三郡。

    不僅要接走人質,還要拿走西楚三郡,更過分的是曾經屬於河南王、韓王的地盤居然不讓西楚涉足,這等於項羽曾經所封的幾個地盤居然不允許西楚節制,

    等於這些地盤也將納入漢的版圖。

    如果天下回到諸王並存的時代,這些地盤都會成爲日後的翹板,爲方便管理項氏認爲可立自己信重之人爲王去管理,

    甚至封幾個項氏之人去這幾個地盤,成爲真正的掌控者。

    剛纔差點衝動的項聲反而一臉怒容的看着陸賈,沒有發言。

    項莊則忍不住,看一眼項羽,道,“大王,漢使所言太過狂傲,無誠意,請大王允許臣弟拔劍割其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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