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雖然沒有接受陳嬰轉授的王冠,但接受了陳嬰的軍隊,一下子擴充了兩萬多人,項梁的軍隊由八千精兵變成了三萬,聲勢浩大。
項籍、項梁亦是摩拳擦掌,準備謀劃攻略的下一個目標,軍隊數量上去了原定的攻略城邑便有點不合適了,好鋼用在刀刃上上嘛。
項氏軍隊的擴大沒有沖淡如今陳王的惆悵,此刻敗走在下城父的陳勝一臉的惆悵,章邯率軍圍困下城父有幾天了,陳勝心裏那個窩火,看來這章邯是非要逼死自己才肯罷休。
陳勝召開了他敗走在下城父的第一次王前會議,看着眼前寥寥無幾的武將他內心頗爲感慨,不過該鼓勵士氣還是要鼓勵的,便道,“諸將莫灰心,只要打退秦軍,張楚國便可在此重建,諸位將軍均是張楚國的棟樑,必定是封侯拜相。”
這些將吏如果在陳縣陳勝如此之言,他們會很開心,可是現在所言猶如夢幻泡影,殿上靜悄悄的,寂靜的可怕,只有陳勝自己的聲音在迴響。
氣氛變得壓抑,冰冷的寒氣在慢慢的凝聚,陳勝自覺有點尷尬,居然無人迴應自己。
過了許久有一將尉道,“秦軍圍困吾等,主要乃陳王稱王之故,不如取消王號,並向秦稱臣,甘願將爲侯爵,秦軍必定會不戰而退”
孃的,孬種,氣死吾也,這是陳勝想罵出的話。
他陳勝是誰,是張楚國的王,如今要讓去王號,向秦稱臣,這不是讓他陳勝投降嘛
投降,哪還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條
孃的,這是赤裸裸的叛國,赤裸裸的背叛,他陳勝是誰,是王,享受了王的快感後,陳勝再也無法割捨,這種感覺似乎比他的命還重要。
寧可爲王而死,亦不願屈辱的活着,其實陳勝也是想過投降的,畢竟只要能保住基本的勢力,他日可以東山再起,爲此陳勝這才佔據下城父,想重新來過,他陳勝不怕戰敗,不怕失敗。
本來一無所有,何故前怕狼後怕虎,陳勝怒道,“投降叛國者,斬”
稱王,對陳勝而言似乎有癮,他無法割捨,如今在他心情不爽的時候讓其割捨最愛,陳勝豈能高興,即可命幾名壯士衝上殿來將這位將尉制服。
此將尉驚恐,自己不過是言出一個退敵之策,怎麼就成叛國投降了,他不相信陳勝爲因爲這句話將其斬了。
這位將尉不太相信,“陳王,臣所言句句忠心,爲何要斬吾”
這幾位壯士見陳勝的眼色沒有放過其的意思,便強拉其斬首,這位將尉憤怒道,“此等時刻斬戰將,汝昏庸殘暴勝過始皇帝,不得好死”
罵罵咧咧的聲音很快便斷了,但是聲音迴盪在殿內久久沒有散去。
這聲音就像幽靈一樣令在場的每個人皆眉頭緊鎖,尤其是諸將此刻內心均在盤算着。
陳勝怒氣未消,“誰言敗者必殺。”
漸漸怒氣消散之後,陳勝才道,“諸位可有退秦之良策”
寂靜依舊是寂靜。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陳勝之所以不願去王號投降,那是因爲他如今的命運已與諸將不同,敗了,他們可以另選他路,甚至投降秦軍,可是他陳勝不行,投降即是死。
怒,有人願讓自己以死來換取秦軍退兵,陳勝豈能不怒,但此刻諸將皆默不作聲,他更怒,“寡人待爾等不薄,對汝等寄予厚望,怎麼無言了”
過了許久纔有一人道,“敵強吾弱,圍困之下糧草亦難以維持,可派遣一人悄悄遛出下城父,可向趙王求助,以釋放武臣之家人爲條件。”
或許此人真的在爲陳勝着想,但在陳勝眼裏此人乃爲叛賊武臣謀事,這次他沒有勃然大怒,而是氣的拂袖而去。
武臣這個叛賊,若真的想助自己覺不會等他被秦軍趕出陳縣的時候,一個連家人皆不顧而執意稱王的人,這是鐵定的叛賊。
陳勝是個要面子的人,讓他向自己曾經的部下低頭認錯,求助,這比殺他還難受,曾經的傭耕之友因爲觸及自己的面子,令其難堪亦能殺之。如今讓他向誰求助亦不願向武臣求助。
陳勝走後,諸將準備散去被莊賈攔住,以酒宴犒勞的名義邀諸將到隱祕的偏方。
諸將一走進屋子便覺察出不對勁,見庖廚準備了酒和肉,大戰在即陳勝特地命諸將不得飲酒,這酒宴明顯有貓膩。
果然一進屋,莊賈便將門關閉,與諸將謀道,“陳王暴虐,濫殺將士,且猜疑心強,不足與之謀,如今章邯軍已圍下城父,下下城父就在這幾天,跟着陳勝對抗秦軍必死無疑,不如殺之降秦,吾等皆可立功,封侯拜相亦有可能。”
諸將有許多皆不滿陳勝,今日見陳勝不聽進言且濫殺戰將,確實不值得跟隨,便決議跟着莊賈降秦,道,“陳王多疑,身邊多武士,如何殺之”
莊賈道,“陳王喜美食,可在庖廚所做之飲食中下麻醉,待暈厥之時斬其頭顱,大事定可成,望諸將吏助賈。”
張楚國之軍接連被章邯戰敗,敗局已定,諸將心裏皆明白,固守城池只會給陳勝陪葬,爲此皆同意莊賈的做法,協助其殺之降秦。
夕陽染紅了下城父,亦染紅了這冷清的陳勝寢宮,言寢宮有些過了,不過是臨時搭建的一個住處而已,此刻的陳勝非常的惆悵,鬱悶,心裏的情緒達到了冰點。
這夕陽似乎映襯了他的心一樣,如心血在滴,此刻的他只想靠美食來解憂了,命奴僕喚庖廚送美食上來。
等了許久未見奴僕回來,陳勝有些怒了,“狗奴子,寡人的美食呢”
沒有迴應,平時至少會有人來侍候着,如今連宮女、賓妃皆不見了蹤影,陳勝覺得納悶,“來人呢”
過了許久才見一個人影走來,等走近後陳勝纔看清乃是莊賈手捧食鼎而來,陳勝詫異,亦明白了些什麼,嘆道,“莫非皆離寡人而去,寡人只剩下莊賈了,莊賈愛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