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第512章 入指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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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寢宮,劉季依稀可聽見咯嘣碎裂的聲音,劉季很清楚此聲不在外界,而是來自內心的聲音,內心支撐之物碎裂的聲音。

    重重帷帳飄動之下皆有美人侍女之柔姿,十步有奇物,或狗,或馬,更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者不計其數,不知其名。

    百步可見珠玉重寶,不可勝極。

    再入後宮,卻見美人婦女數以千計,劉季又聽到內心咔嚓碎裂的聲音,劉季面色紅潤,呼吸有些加速。

    劉季站在後宮,更令其驚奇的是此刻雖是十月之秋,天氣轉寒,然此間卻溫暖如春,一陣清風吹來夾雜陣陣薰香,令人無法抵擋,有一種筋骨發軟之感。

    殘陽西下,一片紅霞灑落在帷帳之內,令那些膚如凝脂婀娜多姿的佳麗再增動人之姿。

    此時跟着劉季的乃樊噲和盧綰、夏侯嬰,曹參、周勃等將皆入將相之府搜尋名劍寶馬兵法韜略,呂澤則留守霸上。

    樊噲、盧綰、夏侯嬰三人站在寢宮前廷面面相覷,見劉季入後宮之後久久不見出,心生擔憂。

    三人互地遞眼神,盧綰心領神會,立刻邁開步子向裏走去。

    一盞茶的功夫在樊噲、夏侯嬰的感覺上卻如同一日那麼漫長,不僅未見劉季出,盧綰亦泥牛入海。

    樊噲、夏侯嬰兩人面面相覷,夏侯嬰看向樊噲,“樊弟,沛公恐不願出”

    後面的話夏侯嬰沒有言明,但樊噲已心領,“夏兄在此稍候,嚴防閒雜等人入,吾去去即回。”

    樊噲入得後宮,立刻被裏面的香風美姿震驚,盧綰正摟着一位少女,滿臉紅潤,卻不見劉季。

    樊噲立刻瞪一眼盧綰,“沛公何在”

    盧綰看着樊噲,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但並沒有放開那女子,笑眯眯的指着後面。

    那裏是秦始皇曾下榻之處,秦皇嬴政龍榻便在那裏,自從秦始皇崩於沙丘平臺之後,這裏便不再有男人出入。

    即便是秦二世皇帝胡亥亦不敢踏足,對自己的父皇非常的敬重,更天生一絲畏懼。

    樊噲向裏走,看到劉季正坐在龍榻上左拍拍,右看看,身旁有數十位美婦跪在那裏,有一位正坐在榻上,眉目傳情的看着劉季。

    劉季看到樊噲突然闖入,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轉瞬即逝,臉上依舊是見到樊噲時的驚訝。

    劉季指着龍榻道,“樊噲,來,坐坐這龍榻。”

    樊噲沒有動,非常淡泊的看着劉季,劉季再三催促,“噲弟,來,吾兄弟二人在此一宿,感受下此間溫暖。”

    樊噲依舊沒有動,反而詢問劉季,“沛公欲有天下,或欲爲富家翁乎”

    劉季微微一愣,不假思索道,“吾欲有天下。”

    樊噲道,“今臣從沛公入秦宮,所觀宮室帷帳重重,珠玉重寶,奇物不可計數,其後宮美人婦女數以千計,此皆秦所以亡天下也,願沛公急還霸上,無留宮中。”

    劉季失笑,“在此留住一宿有何方”

    “秦宮非沛公所有。”

    “吾將爲關中王,秦宮早已易主,勿慮。”

    此言劉季說的很輕鬆,在他的意識裏吾既爲關中王,整個關中已歸他,區區秦宮自然不在話下,更不用說僅僅留宿一晚。

    可此言在樊噲耳中卻非如此解讀,從話音的深處這位熟知劉季的樊噲讀出的卻不僅僅是留宿一晚,而是意欲長留宮中,從此做個逍遙關中王。

    樊噲表情嚴肅,“沛公忘項羽乎”

    項羽,又是這個名字,劉季臉上本有的喜悅笑容漸漸僵化,很不喜聽此名字,一想到項羽,便自然想到其已封章邯爲王,都關中,雖然不知具體國都所在,但明顯這是對懷王之約的挑戰。

    想到這一切,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很虛幻,美婦的容貌變得有些模糊。

    “項羽遠在咸陽之外,幾宿之後歸還即可。”

    說來說去,劉季就是不願聽樊噲之言,堅持留宿在此,樊噲見勸說無用,便決定搬救兵。

    劉季邀請樊噲同住,樊噲推辭,大步離開,夏侯嬰見樊噲急匆匆而出,未見盧綰和劉季,疑惑,“沛公何在”

    樊噲道,“可知張良何在”

    夏侯嬰道,“在書閣查尋典籍。”

    樊噲急切道,“快引吾去。”

    秦離宮別館衆多,蕭何、劉交併非能走訪每一處,張良在一處正在查閱典籍,忽見樊噲進,一股焦慮之氣撲面而來。

    張良立刻知曉有緊要之事,不曾開口只聽樊噲道,“咸陽未定,沛公卻欲留宮中,願先生勸沛公勿留。”

    雖知樊噲有要事尋來,不料事情頗爲緊急,聞聽此言,立刻道,“快引良見沛公。”

    秦後宮內,劉季在樊噲走後心神有些微亂,在樊噲勸其離開時他堅決不離,如今樊噲離開他又坐臥不寧,沒有適才的閒情雅緻,美人非常知趣的沒有選擇靠近劉季。

    忽然寢宮內腳步聲響起,疾卻不重,聽聲音似乎是兩個人的腳步聲,劉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欲起身,起三起還是坐下,靜靜聽着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只見一身青衣的張良向劉季走來,欲向劉季行禮,劉季急忙起身,揮手示意無需多禮,“子房可有言教於吾”

    張良諫曰:“秦因暴虐無道,故沛公得以至此,爲天下剷除殘暴之政,宜以清廉縞素爲本,今始入秦,即安其樂,享受奢華,此所謂助紂爲虐,且忠言逆耳利於行,毒藥苦口利於病,願沛公聽樊噲之言。”

    張良之言直擊劉季內心,在樊噲離開的那一刻他沒有立刻投入到享受中,而是回味樊噲之言,但不足以令劉季明悟,如同荊刺入指之痛,觸動則痛,不碰隨不同,但卻令人憂慮。

    樊噲道出秦亡之根本,但不足以刺痛心裏,相對於樊噲之言,張良說的比較重,令劉季立刻記住助紂爲虐、忠言逆耳利於行、毒藥苦口利於病、縞素爲本等字眼。

    在重重錘擊劉季的言辭中尤其是助紂爲虐四個字,直接將劉季擊醒,劉季此刻有種冷水澆注一般,知曉那一點點隱痛所在。

    劉季哈哈大笑,“子房之言擊醒夢中人。”

    言未畢,劉季又看向樊噲,“好兄弟,傳吾令,還軍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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