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第522章 良之義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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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羽之問是在問虞姬,因爲此刻大帳內只剩二人,除項羽便是虞姬,但其實又是在問自己。

    此時此刻的項羽陷入一種迷惑,在秦未滅時雖然時而對未知會有迷惑,但從未恐懼,在誅殺會稽郡守殷通起義時不曾恐懼,在誅殺宋義奪回兵權時同樣未曾恐懼。

    鉅鹿之戰在諸侯皆畏懼不前時,項羽率先發起渡河攻擊,最後破釜沉舟大敗秦軍,已然不曾畏懼,反而打的秦軍威風喪膽。

    徹底踐行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理念。

    如今秦已滅,忽然間有種空嘮嘮的感覺,項羽對無法掌控的未知感到一點點恐懼,一點點興奮。

    興奮的是秦滅之後他要帶着虞姬榮歸故里,恐懼的是未知,對諸多盟友他沒有那麼多的恨,如果真如亞父所言,他真的要改變敵人的定義。

    許久後,虞姬開口,“虞姬不知繁雜軍政之事,只知無恆之友,無不散宴席。”

    話音飄落,項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在項羽還在猶豫爲何對劉季用兵,當真要與之爲敵時,有兩匹戰馬趁夜混入劉季營。

    一個直奔曹無傷軍帳,另一位鬚髮剛直,眼眸如火,容不得一點陰虛的人則悄悄進入張良的營帳。

    張良見到來者大喫一驚,“項伯,何故於此”

    來者正是項羽之季父項伯,在項羽軍營內任左尹,曾經逃難時得張良所救,素與張良友善。

    項伯直言道,“吾侄怒沛公距關相悖,旦日擊沛公軍,願子房與吾同去,勿與俱死。”

    聞言,張良震驚,“項伯活良視爲義,良爲韓王送沛公,如今情勢緊急,不可不告,亡去不義,容良告知沛公。”

    項伯未曾想張良不僅仗義,更是待人有始有終,堅持道義,心想即便劉季知曉亦無法阻擋其侄項羽一擊。

    項伯思慮,“同死,不如成全子房之義,如同吾夜私見張良,不過爲仁義耳。”

    項伯點點頭,同意張良去告知劉季,表示準備趁夜回項羽營,但張良堅持項伯待其歸來後再離開。

    張良的堅持讓項伯軟化下來,沒有立刻離開,張良腳步匆匆的去見劉季。

    此刻的劉季依舊在思考待見到項羽時如何解釋派兵守關之事,劉季心裏清楚此事必定要給項羽一個交代。

    此刻項羽兵強,最終能否在關中爲王,還是要看項羽的,若項羽不點頭,他想在關中爲王,難。

    就在思慮之時,忽聞帳外響起張良的聲音,“良緊要之事求見沛公。”

    張良之音將劉季從思緒中拉回,此刻的劉季正在由菡兒服侍洗腳,聽聞張良求見,立刻揮手示意菡兒離開。

    劉季一邊擦腳,一邊開口道,“子房,無需拘謹,快進,帳外風雪太寒。”

    對於前面幾句,張良沒有什麼感覺,但最後一句再次溫暖到張良。

    張良進帳後,發現劉季還在擦腳,正欲避開,劉季道,“子房,坐,無需諸多禮節。”

    見劉季已經擦完腳,張良直接開門見山,“項羽旦日欲擊沛公”

    張良便將項伯所言之事俱告之。

    聞言,正在飲水的劉季一口噴將出來,茶水灑在燎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一縷青煙。

    劉季大驚,“爲之奈何”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辯解,不問項羽爲何擊自己,直接詢問解決方案。

    張良看着劉季震驚的表情,看得出劉季還是非常喫驚,但似乎又在其預料之中。

    張良直接反問道,“沛公誠欲倍項羽邪”

    劉季默然,沒有立刻回答,最後慢慢搖頭,劉季已經意識到與項羽對着幹,沒好處。

    張良繼續道,“誰爲沛公爲此計”

    劉季不再沉默,“鯫生說我,距關無內諸侯,秦地可盡王也,故聽之。”

    劉季對張良之言破誠懇,沒有隱瞞實情。

    張良見劉季大有認錯的態度,便繼續道,“沛公自度士卒足以擋項羽乎”

    劉季默然,許久他決定承認事實,開口道,“固不如也,且爲之奈何”

    此時逞強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劉季果斷表示打不過項羽。

    張良對劉季的誠懇還是滿認可的,人往往不願承認自己比他人弱,能自知者方能自明。

    張良直接對劉季道,“請沛公親自向項伯言,沛公不敢倍項羽也。”

    話音未落,劉季忽然打一個冷顫,渾身一個激靈,心中想到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事情。

    劉季道,“子房安與項伯有故”

    這個時候劉季非常的敏感,如此緊要的信息,居然是項伯夜裏親自跑到營裏告知張良,這關係不一般。

    事關生死,劉季不得不謹慎應對。

    劉季之言,張良微微一愣,但轉瞬便明白,開口道,“秦時曾與臣同遊,項伯殺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若非此故,事危而不知。”

    對於爲何會擊劉季軍,張良心中還有疑問,因爲在張良看來僅僅劉季遣兵距關便要攻擊,未免理由不足。

    不過此時張良不願深究,解決此時危機要緊,張良靜靜望着劉季。

    劉季心思閃電般在腦海閃過,眼珠子轉幾轉,“子房與項伯孰長”

    張良道,“長於臣。”

    劉季整理一下衣服,臉上的表情早已不見驚慌,取而代之的是那陽光般的笑容,“子房爲我呼入,吾以兄事之。”

    張良點頭,出帳去請項伯。

    張良言辭懇切,項伯默然,心中有一絲絲忐忑,現在劉季和項羽是盟友,是共同滅秦的盟友,可如果一旦打起來,不再是盟友而是敵人,大戰之前與敵人見面,此事影響極大,甚至小命玩完。

    項伯猶豫,張良再三要求項伯見劉季,“沛公乃滅秦功臣,其中定有誤會,願伯兄聽沛公一言。”

    張良的意思是既然已入劉季營,其身已有疑,見一面又有何妨。

    項伯點點頭,“也罷,子房引路。”

    入得軍帳,項伯此次見到劉季發現與之前頗爲不同,項伯曾在薛地見過劉季,如今再觀,器宇不凡。

    劉季沒有急着向項伯解釋,而是手捧一卮美酒向項伯祝壽,“伯兄高壽,身姿竟如此矯健,冒風雪之寒救子房,真乃義士也,請飲下此酒。”

    項伯先是微微一愣,與他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樣,他內心正在等着劉季如何辯解,誰知卻不按套路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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