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第690章 矇蔽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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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從者急催曰:“鄭昌兵已至許縣,如疾行,一兩日便至,何故尚未動身”

    此時的張良正在青竹上揮墨刻簡,擡頭見從者皆臉有焦急之色,如不言明,難安其心,便拿出一副郡縣圖和一卷竹簡。

    一從者見這副郡縣圖頗爲詳細,上面還標註一條小路,焦急的臉色稍緩,自嘲道,“如早知有小道可至關中,吾等何苦日夜不眠,真乃杞人憂天也”

    苦笑之後,又看到這份竹簡,此從者臉上陰晴不定,眸光中隱隱有一絲喜色,“漢王欲東出”

    “然也”

    “既如此,何故再逃,不如發兵拒鄭昌,以待漢王,或可復韓。”

    在他們看來,復韓不過一道詔書而已,一個強者給予的肯定,可在張良心裏韓已亡。

    張良道,“此乃良未及時間行入關之因,此時漢尚不具備出關之機,況鄭昌之兵韓地何將可抵”

    短暫的寂靜。

    聽聞關中尚未安定,劉邦便急欲出函谷關,張良以爲不可,故立刻寫信件,張良卷其竹簡封於金筒內,“立刻快馬報於漢王。”

    張良的僕抱着信件前腳剛走,隨從者便道,“如此可留韓乎”

    尚且不可,這是張良給他們的答覆,“雖漢王有東出之意,然韓地是否可定,且看項羽是否無西意,而北擊齊,良仍需再書告項羽願留者可藏匿山林,願隨良亡者,今夜潛行。”

    漢王雖初定關中,然此時尚不具備與楚爭雄之機,仍需潛藏,韓成被殺,再續張氏相韓之夢破滅,此念生怨,唯有漢王可助其消。

    秋月明,星辰稀。

    數十騎自陽翟王城緩緩而出,沒有疾馳,踏入密林小道,蹄聲方疾。

    咸陽就在那裏,入關的路或經三川入函谷,或下南陽入武關,世人皆知舍此二路,入關較難,然路是人發覺,焉知不能踏出一條新路

    大軍很難通行之處,數十人卻可,雖不是關隘要塞,卻能活人命。

    星月下的三秦大地並不寂靜,因爲月色下的關中又稱內史之地歡聲笑語,夜很清,卻一點不清冷。

    櫟陽,曾今的賽國國都,入夜卻無半分亡國之都的景象。

    聽到的是載歌,看到的是載舞,還有那跳動的篝火,櫟陽國人居然在慶祝。

    塞國己亡,卻載歌載舞,如此塞國並未入人心,在櫟陽人的心中對這個塞王司馬欣並沒有感情。

    因爲關中三王的原因,導致投降的關中子弟在新安被屠殺。

    屠殺的是一些不聽話,欲反之人,但他們終究有父母妻子,這份怨恨自然算到章邯、董翳、司馬欣身上。

    自從軍的那天起,便知戈矛無眼,戰死沙場,無怨無悔,那本是宿命,更是爲家族爭取榮耀的機會,即便那個家族已經不需要再添一份榮耀,何人會嫌家族的榮耀少呢。

    可被屠殺在新安卻大不相同,明明已經投降卻依舊被殺,這份責任他們不會直接去怪罪殺他們的人,因爲楚與秦本來就有仇怨,他們只會怪到三秦王身上。

    人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動物,往往會將視線從直接害人者身上移開,總覺得還有幕後者。

    當然塞國之亡並不能讓他們載歌載舞,因爲漢王的到來,帶來約法三章的好消息。

    人在過的還不錯時,便容易記起不好,記起怨憤。

    秦在貧困之時只求能豐衣足食,在衛鞅制定秦法治理秦時不悅,看到生活越來越好,變爲擁護,等到生活富裕到一定程度,便覺得衛鞅是酷吏,是殘暴的代名詞。

    秦法本乃治民,治刁民,治不法之徒,在秦人日子變好後就成爲酷法。

    富裕的日子中,溫飽思亂欲,總是有那麼幾個人不願在畫好的格子裏活動,這帶來的連坐讓老實本分的人憤怒,他們的憤怒變成對劉邦的喜愛,對劉邦的期待,希望約法三章的劉邦爲關中王。

    這個因秦法而憤怒的秦人變成劉邦在關中的根基,劉邦很高興。

    喜憂參半,此刻離開廢丘的劉邦喜憂參半,喜的是關中秦人一如既往的支持,憂的是談判破裂。

    劉邦遣酈食其和投誠的司馬欣去勸降章邯,章邯果然沒有狗急跳牆,沒有因困的焦急而殺掉酈食其。

    章邯在被困的心焦之時看到曾經的老戰友司馬欣。老友見老友,沒有淚汪汪,章邯詫異,感慨,未曾想司馬欣這麼容易便投降。

    司馬欣的到來,讓章邯立刻知道酈食其的來意,未等酈食其開口,章邯便封死酈食其的嘴,只留下一句話,“分王關中,便降”

    之後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無論酈食其說什麼,章邯沒再開口。酈食其第一次感覺嘴裏發乾,他一向很自信,相信自己的這張嘴具有縱橫之術,不遜色於當年的蘇秦和張儀。

    酈食其恨不能多飲幾口酒再見章邯,他很多次勸人的話皆是藉助美酒從天上偷下來的,所以他勸人一向很有手段,可不知爲何他看着章邯那雙如皓月般明亮的眼眸,那眸光更是刀光一樣令人不舒服。

    酈食其實在沒有把握再規勸下去。因此酈食其和司馬欣很快又回到劉邦的身邊。

    劉邦沒有責備,甚至依舊請酈食其飲美酒,之後他聽取韓信的建議決定前往櫟陽安排接下來的大戰略,東出爭天下的戰略。

    在這方面劉交和陸賈皆不太贊成劉邦再繼續擴大戰線,應先安定關中。

    整個內史基本被平定,除卻還在頑強固守的廢丘外,狹義上的關中已經被劉邦佔據,隴西、北地、上郡早晚會拿下,接下來可以考慮東出爭天下之事。

    作爲劉太公兒子中讀書最多,思想最接近劉邦,最受劉邦信重的劉交則不贊同如此做。

    內史初定,當以安撫關中爲首要任務,但以他爲首的文臣沒能說服以韓信、夏侯嬰、灌嬰、王吸、薛歐爲主的武將的東出還鄉之心。

    說是還鄉,多是建功立業的心,更是無法說服劉邦的心。

    此時劉邦之心已經飛出關外,飛向豐邑,那裏有他的親人,劉太公與劉仲等屬親,最令劉邦有所牽掛的便是那已經模糊的倩影,呂雉。

    想到呂雉,劉邦便熱血噴張,這些年來南征北戰,風餐露宿,內心唯一柔軟的地方便是豐邑那已經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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