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第700章 何處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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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將拉住灰伯,“灰伯,隱蔽”

    灰伯反而用力掙脫,反而向對岸奔去,此將喫驚的看着灰伯奔向那到處是箭矢的對岸。

    灰伯在努力的奔向熊心,在他眼裏那就是他的孩子,灰伯不能讓熊心孤零零的死去。

    奔跑,奮力奔跑,灰伯忽然感到胸口一涼,接着便是有一股熱意自胸口溢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裏慢慢離開。

    灰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倒在熊心的身旁,眼中留着笑意,心裏有一句話未曾說出,“熊心爲王,灰伯錯矣”

    秦雖滅,天下並未定,人心思安,安在何處

    故王隕落,新王生,不是每個故王皆是那麼幸運。韓廣被追殺於無終,熊心被追殺於郴縣,舊人去,新人來,所幸的是恆山王張耳被人趕出來,被人追擊,卻還是頑強活下來。

    趙地還在張耳腳下,只是眼中已經看不到襄國,看不到曾經的信都。

    眼中只有殘垣斷壁,只有一片的蕭瑟,曾經的邯鄲城,趙國之都,與武臣在此城曾君臣一場,如今再看,已人非物亦非,被章邯毀壞城郭,早就失去昔日趙都的風采。

    此刻的張耳沿着小路逐漸在遠離邯鄲,渡過漳水一直南下,眼中的殘恆斷壁也漸漸模糊。

    身後的景色已經遠去,模糊,隱藏於山林之後,眼前的景象卻變得模糊,不知何時薄霧降臨。

    山中秋霧濃而寒,張耳眼前一片霧濛濛,心中更是一片迷濛,他已迷路,心亦迷路。

    助其脫困的殷兵已經回去,雄趙趙氣昂昂的回去,殷王司馬印很得意,當時張敖表示要感謝,但司馬卬拒絕,在司馬卬眼裏能救出衡山王,僅僅此事便是最大的回報,至少可以證明他殷國非弱國,不比恆山國弱。

    或許以後可能不會有恆山國,除非張耳能借到兵復國。

    張敖走到張耳身旁道,“父王,爲何停下,敖識得路,向左可縮短數日路程,提前渡河。”

    張耳卻苦笑搖頭,“非人迷路,而乃心迷路矣。吾空有賢名,如今天下諸王中,似無所歸附悲哉”

    貫高道,“大王本乃楚立,可入楚借兵收復趙地,何言無所歸”

    貫高之言,趙午和張敖皆以爲然。

    目光看着張耳,眼神中期待着張耳的決定。

    張耳猶豫,殘陽西落,繁星點點,張耳還在猶豫。他究竟在猶豫什麼張敖、貫高、趙午等皆想和道。

    甘公仰望星空片刻,收回眼神時,他從那已經被愁容佔據的臉上,擠出一縷笑意,“大王爲何不投歸漢王,漢王已入關,且大王與漢王有舊交。”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提議,不投楚,投漢,此時此刻人人皆知漢王攻入關中,已經正式宣佈與楚相爭,廢除楚的分封,不再承認項羽的分封,早晚會成爲楚的打擊對象。

    即便有再多言語可以修修補補,楚漢決裂勢在必然,即便有張良的一句“漢王失職,欲得關中,如約而至。”

    張良這麼說,項羽未必這麼信,但他卻這麼做,的確沒有先西擊漢。

    西向入關擊漢,補給未必有向北擊齊那麼容易,因爲楚與齊接壤,並沒有隔着別的國家。

    可向西不同,中間隔着河南、韓二國,還有一個王陵盤矚的南陽。

    項羽是一個自認爲百戰百勝的戰神,他相信自己的戰力,可引兵大敗秦,可無敵於天下,更懂得兵法上的一些常識。河南與韓如果從中作梗,怎麼辦會很麻煩,梁地彭越如果從後襲擾,斷其糧道怎麼辦,無論怎麼思考,項羽從軍事上判斷的結果皆同,北擊田榮要比西擊劉邦容易。

    項羽相信只要他將田榮擊殺,以儆效尤,天下諸王何人還敢再反楚,包括漢王。

    甘公和張耳自然不知道項羽此刻心中所想,甘公提出歸漢,張耳依然猶豫,他不希望這種慘狀再重演,故而選擇很慎重。

    張耳道,“漢王雖與吾有舊故,然楚項羽又彊,漢弱,且我乃項羽所立,我欲投楚”

    張耳的聲音很輕,似乎不願更多的人聽到,張耳取消寡人的稱呼,不再稱孤,而自稱我。

    甘公再次反對,“漢王入關,五星聚東井,東井者,秦分也,先至必霸。楚雖彊,後必定屬漢“

    語氣堅定,聞之令人無法質疑,此乃一種魅力,不單單是語言。

    言畢,張耳再次陷入沉默,衆人皆看着張耳,靜靜等着。

    默然良久,張耳道,“如甘公所言”

    秋風吹散夜幕,秋日溫暖趙地,卻無法融化趙人臉上冰冷的懼意。

    如今趙人善戰,卻不好戰,武臣時直接叛秦歸附武臣,以爲已經免去戰火,可不久李良反叛,戰火再起,李良死,趙歇爲王。

    看到趙國貴胄爲王,以爲安定的趙國日子即將開啓,可是等待他們的卻是章邯大軍的到來。

    趙地再一次陷入戰火,而且這次比以往皆大,大的將邯鄲城郭摧毀,趙地男兒臉上先後出現恐懼和怒意,但終究恐懼佔據主導,直到諸侯來救,秦兵被滅。

    直到聽聞關中之秦被滅,秦的根咸陽徹底被拔除,趙地人覺得總算迎來安定。

    秦已滅,趙地變成恆山國、代國,還有一部分被西魏拿去。不管怎麼樣,趙地總算安定,可不久令他們又失望。

    陳餘和張耳決裂,徹底的撕裂,跟隨張耳入關再回趙的還有許多是陳餘的部下,多爲陳餘調教出來的。

    面對齊的援助和陳餘的憤怒,他們毫不猶豫的轉到陳餘魔下,此爲襄國未堅持多久便被攻克的原因。

    陳餘佔據襄國,趙地人的臉上表情甚爲複雜,既有期待,又有憤恨,還有一絲絲怨。

    期待陳餘能帶來安定祥和,能得到生活的改善,以前趙地的日子不算好,亦不太壞,秦滅掉趙國後,實行新的政策,新的變化本該好的,可惜趙人對秦有恨意,這點恨意使得秦法的好處未能在這片土地施展。

    恨意使得秦國法制未能在這裏上行下效,只留下秦的壞。

    如果足夠好,估計只能裹挾着走。

    如今趙地的再次易變,趙人希望日子能好些,只要日子好,休管襄國城上插哪家旗幟。

    旭日尚未穿透雲層,大地依舊朦朧,一輛馬車停在林中,準確說是倒在草叢上,草叢上的露水沾溼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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