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遠的眼神裏,第一次少了許多算計。也許,他是覺得這是跟元簫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朋友之間談話了。
“彌勒聖山是一羣整日出家唸經、不近女色還喫素的和尚;太乙聖宗是以煉丹爲主,雖然資源不愁,但你如果做不了煉丹師去了那裏,未必有在天煞劍宗發展更好;問天聖殿則是更重推衍之術,他們引進弟子更是以質爲優,數量並不多,這個宗門相比其他宗門更爲難進。”
元簫假裝擺弄着手上的茶具,實際上有很認真在聽,這關係到他的未來之路。
“別看在外好多人都稱爲天才,可三年一度的登仙梯下放的時候,錄取的人選那是十萬裏都挑不出一個。”
元簫的神情依舊很平靜,平靜到陳道遠怒火中燒,他覺得元簫根本沒聽進去。
“我知道你慣喜歡用劍,這四大宗門何去何從,你還心裏還沒有個抉擇嗎”
這一番長談,陳道遠撕下了虛僞的面具,元簫也感受到了他的好意,末了,真誠的對他行了晚輩禮,作爲謝意。
陳道遠跟元簫之間,並不互相討厭,甚至陳憲楨還對元簫的能力素有欣賞。
可他們的立場不同,註定不能成爲朋友。
只能做爲不得不敵對的敵人了。
這一番話,陳道遠不止是想拉元簫進入天煞劍宗,以他對宗門那幾個頂級大勢力的瞭解,元簫也的確更適合天煞劍宗。
早知道那些手段對元簫無用,一早對元簫坦誠豈不是更好
沒有,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在做這個假設前,都是虛構的不存在的。
陳憲楨二人並沒有全然信任元簫,並非對他沒有防備,時至今日,這二人依然不敢對元簫全盤托出就是證明。
回到城主府的陳道遠,向陳憲楨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顧慮。
“元簫現在已經對城主府有了些許的敵意,我們再讓他進入天煞劍宗,這妥當嗎”
“我觀這小子雖然無賴,不過,品性還不算太差。我們並沒有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傷害,換個角度的話,他能理解的。這小子天賦還算不錯,我們爲宗門引進一個將來有可能成爲頂樑柱的天才,也算是不枉宗門對我的栽培之恩。”
陳道遠覺得陳憲楨說的,都是些違心的p話。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上次黑衣人事件,元簫對城主府有恩,以陳憲楨恩怨分明的個性,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不忍心對元簫痛下殺手罷了。
他又何償忍心對元簫下手
每次嬉笑怒罵之後,雖覺得那小子十分欠揍,不過,他們中間相隔了一輩,反而覺得只是後輩的頑皮、胡鬧,多了幾分長輩的包容和疼愛。
只是城主府跟元簫之間,一定要做一個抉擇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城主府。
背叛天煞劍宗的後果,不管陳憲楨願不願意,都是城主府不能承受的。
這一場幾大家族的大戰持續了一個多月,鬧得琉光城人心惶惶,動盪不安,甚至有人要攜家帶口地遷離琉光城。
城主府不得不暫時停下了手,看這情況,暫時是啃不下趙家這塊骨頭了。
再這麼鬧下去,今年往宗門裏上繳資源的時候,可就堪憂了。
城主府一停手,委於人後的韓家還能多說什麼
連句狠話也不敢放,也跟着停手了。
倒弄得元家有些子弟心癢癢。
誰讓韓家先前跳得可歡快來着,結果,見識到韓家跟元家差距之後,他們就老實了,血海深仇什麼的,也不敢提了。
元家的實力本就不比韓家差,再加上近月來,元簫砸錢般的投入獎勵,骨幹子弟甚至有圓滿級丹藥悄悄輔助,哪是韓家那點力量可以比擬的
這是想跟元家來個化干戈爲玉帛了。
不過,韓文翰在韓家的地位並沒有得到緩解,仍然一如既往的被軟禁了起來。
元簫覺得,韓家不需要真相,他們只需要一個能夠放得下臉面的藉口。
然而,韓家這昏頭昏腦的舉動,反而救了韓文翰一命。
那些黑衣人收到消息後,本來是想殺人滅口的,不過,直入韓家腹地暴露形蹤與殺一個小角色得到的收益相比,孰輕孰重,他們還是會分辨的。
只是這樣一來,“甲五”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趙家開懷大慰,不止連連誇讚元家英勇,跟趙家是最佳拍檔什麼的,還表示要長期合作。
對比起之前的魏家,他們當然對元家的支持十分滿意了。
不過,這些話聽聽就得了,下一次大戰,元家跟趙家是拍檔還是對手,還兩說呢。
以開戰前趙家送來的諸多奇珍異寶和休戰後的空口白話相比,就很明瞭。
元簫這段時間,煉製了不少療傷的丹藥交給元陽庭,以免那些受傷的元家子弟,留下什麼隱患。不知情的都是在元陽庭讓人捏開後和水服下的,倒沒鬧出什麼大的動靜。
這天,容若水的心情不是很好。
自從上次被元宏伯喚去,險些鬧出那等事故之後,她就每天去元宏伯院子報上一道,逗得元宏伯眉開眼笑,再也沒提有可能的禍端之事。
甚至,還一再鼓勵於她,讓她心情大好。
可她今天收到了容語晴的回信,即使動用了家族的力量,都沒查到元簫父母的消息,這讓她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時常憂心忡忡。
元簫停下了修煉,拿了根樹枝晃到容若水眼前,撓了撓她的瓊鼻。
“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往日的容若水最喜歡粘着元簫,即使是元簫修煉的時候也不放過,雙手撐着下巴,含情脈脈的直勾勾盯着,今日委實有些古怪。
容若水聽見他關心自己,本來還準備好好感動一番來着,立馬氣笑了。
“壞元簫,不理你了。”
元簫在她粉潤的蘋果臉上揪了一下。
“好了,不要生氣啦。郝仁讓人帶了話傳來,讓我們今日申時正,去參加拍賣會。到時候看見什麼稀奇的玩意兒,我都給你買下來,好不好”
容若水這才破涕爲笑。
“郝胖子也真是的,一個拍賣會開了好久都沒開起來。說到底,還是簫哥哥你那些丹藥,讓郝家旁系起了貪婪之心,這才橫生事端。郝家旁系如今在郝家,已經是尾大不掉,郝胖子還想着顧全大局,顧全郝家整體實力,我看他遲早要喫大癟。”
原來是這樣。
郝仁在幾大家族開戰之前,還派人來詢問過元簫是否需要幫助,元簫也沒有在意,反正是元家的實力應付已足夠。
如今看來,郝仁能在自顧不暇之際,還能派人前來詢問,他這片用心,實在是有些難得了。
不過,飛仙城已經位於凡塵之地的最爲繁榮地帶,那裏的勢力不是琉光城這些勢力可以比擬的。
是以,元簫聽到這裏就打住了,並沒有再多詢問什麼。
元簫二人到達金玉堂的時候,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顯然並未到點,但門口卻是已經排起了長龍,四大家族的代表人物都在此列。
趙澤宇對着元簫噙笑,微微示好,元簫也對他回了禮。
他旁邊寸步不離的跟着趙刑立,倒真成了趙家的家寶級保護動物了。
韓家的代表人,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執事韓嘯,元簫對此人並沒有什麼印象,淡淡一掃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