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醉的聲音變得清冷,眼神不再迷糊,神色也不再懶散。
一提到這個東西,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之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從之間普通的嗜酒醉漢,變成了氣勢逼人、君臨天下的王者,就算他坐在那兒,只是輕輕的一個蹙眉,也讓人彷彿覺得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元簫也被君莫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大跳,但他表面上依然裝得很是鎮定。
俺是一匹哥,
還是個傳說。
誰也嚇不了,
誰也嚇不倒。
此時,元簫唯一擔心的是,提高警覺的君莫醉沒有之前那麼好糊弄了。
好在,郝仁讓人做好的飯菜在這個點兒送來了,及時緩解了一些剛剛氣氛突變之後的尷尬。
“來,喝酒喝酒。”
元簫從乾坤戒裏拿出了一小壺金波玉液給君莫醉滿上。
“你還沒告訴我,剛剛問起玄龜殼做什麼。”
誰知道,平時見到酒就發瘋的君莫醉,此時見到金波玉液也依然能保持冷靜,冷靜到感覺換了一個人,彷彿不是之前的君莫醉。
要不是,元簫剛剛就在這兒,看見他無縫做的這個改變,元簫都要懷疑什麼奪舍之類的了。
“那可是問天聖殿的弟子身份牌”元簫單刀直入地問道。
君莫醉眯起了眼睛,本就嚴謹的臉色更是一肅。
如果,元簫只是無意問起,或是不知道那個東西的意義還好點,但元簫知道,還特意問起,千里迢迢的把他喊到這裏來,其目的肯定不單純了。
元簫並不覺得現在的君莫醉好糊弄,人家活了這麼久,實力又那麼強,換成任何單細胞生物可做不到這一點。要是被人以爲自己對他和問天聖殿意圖不軌,那可就遭了。
元簫不想存在什麼僥倖心理,所以,他決定跟君莫醉實話實說,最真誠的東西是最爲打動人的。
只不過,他隱瞞了自己在飛仙台出類拔萃的亮眼表現和張雲琨對自己特別的青睞。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那位幫了我的張執事,有可能因爲替我保了一命,對外宣稱我是問天聖殿的弟子,從而受到責罰。我一下就想到,這不是還有位正義凜然、俠肝義膽的朋友嗎所以,我就想來問問看,你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既然想找君莫醉幫忙,元簫不介意說上兩句漂亮話,只要事情搞得定就行。
“你拒絕我們問天聖殿,是因爲你要去其他宗門找你母親”
君莫醉卻沒理會元簫的插科打諢,而是繼續十分肅然地詢問着。
“是。”
元簫淡淡地迴應着。對於君莫醉的反應,並沒有什麼意外。
“有眉目了”
“有了。”
“那張什麼張雲~琨。啊,對張雲琨。爲什麼要爲了幫你而冒犯宗門的名譽”君莫醉鍥而不捨的繼續詢問。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還能是因爲什麼你這人怎麼這麼冷血呀”
元簫對着君莫醉一臉的責怪,一幅你不是好人,你沒有俠義心腸的模樣。
一直嚴謹的君莫醉,聽到元簫說出這句話,驚得目瞪口呆、舌橋不下。連坐姿都鬆開了幾分,像只散坐着的樹懶。
他跟元簫可不是第一天認識,是絕對不會相信,元簫自己會有這麼好心,說得出來這種話的。
“你母親是在彌勒聖山”
君莫醉問出這句話,自己都驚得不輕,抱緊了自己身後的小靠椅。
修真界弱肉強食的事,屢屢發生。除了彌勒聖山,君莫醉從未想過從其他人嘴裏聽到這種腔調。
一想到元簫有個和尚母親,君莫醉好不容易迴歸的正兒八經的形象,也破了功。
“你母親纔是和尚。”
元簫見他那荒唐樣,自然也猜到這傢伙在想些什麼。
“尼姑,尼姑。我一定是猜錯了。”
“閉嘴你母親纔是尼姑,你全家都是尼姑。”元簫氣勢洶洶。
又猜錯啦
君莫醉坐回了微微歪着的身子,準備換個話題。
“那張雲琨是個大善人”
問出這句話,君莫醉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當然了。那張執事溫良恭儉讓,面面俱到。慈眉善目,和氣迎人,平時笑起來,有如菩薩低眉,生起氣來,也是寬以待人。他不忍心讓一顆正在茁壯成長的小幼苗遭到惡意的滅殺,這才濟弱扶傾出手相助。難道,你還懷疑他有什麼別有居心的企圖不成”元簫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停頓的。
是嗎那張雲琨有這麼好
或者,那張雲琨真是我問天聖殿的
宗門裏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大善人,我這個核心弟子都不知道
見君莫醉產生了幾分動搖,元簫繼續再接再厲地蠱惑道:
“你看看我,我有什麼地方讓他有所企圖不成以我的實力,以我的資質,在你們問天聖殿裏一抓一大把。我就是個普通的小蝦米,張執事真是爲了做好事才無辜受冤的。”
君莫醉在元簫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贊同地重重點了點頭。
什麼個意思
贊同張雲琨真是做好事還是贊同我是個普通的小蝦米
靠這個沒眼力勁兒的傢伙
元簫氣得牙癢癢,偏偏這會兒還不能反駁。
其實,君莫醉真是這麼覺得的。
他從小在宗門長大,那裏面的天才,可是比凡塵之地超出了不少。以元簫這個年紀、這個實力,放在問天聖殿,真算不上出衆。
可是他忘了一點,宗門裏的資源不知道比這凡塵之地超出了多少倍,就連天地靈氣的質量也不是對等的。
也幸好,他來到凡塵之地的這段時間,大部分都在醉酒中度過,根本沒發現這一點,不然,元簫這個自我貶低的傢伙,估計要穿幫了。
別光點頭呀,你還是要表個態呀
“君莫醉,你問東問西地問這麼多,你到是給個話呀,幫還是不幫”
元簫是不敢相信以這傢伙的人品一定會出手相助,但金波玉液就在這兒,這傢伙真能忍得住
“幫,怎麼不幫呀我不是正義凜然、俠肝義膽嗎不過嘛,嘿嘿嘿”
君莫醉手朝桌面上的那杯金波玉液伸了伸,又朝元簫的乾坤戒望了望。活脫脫真是喫着碗裏的,還想着鍋裏的。
元簫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打斷了,幫就行。
“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你們問天聖殿的修士,都是這麼古道熱腸,樂於助人行,那就這麼定了。”
瞧着君莫醉根本沒有聽他囉嗦,而是直接把自己之前滿上的那杯金波玉液,像白開水似的,一個勁兒往嘴裏幹。元簫肉疼得很。
這金波玉液不只工藝複雜,原材料也是價值不菲呀
“金東鄰賣你一小杯五千兩,一小壺黃金萬兩。我照他的價格給你打個八折,給你個友情價。高不高興驚不驚喜”
君莫醉剛喝完酒還在回味的神情,陡然一驚。
沒想到這小子求自己辦事,喝點酒,居然還想收錢他斜了元簫一眼,自顧自的開始夾菜了,根本不想搭理元簫。
“五折如何這絕對是跳樓價了,出了此店絕無如此低價”元簫咬了咬牙,他是真的覺得想收回本錢。
天下一共就兩家店,當然沒有比這更低的了。
君莫醉依然老神在在的沒有理他,就看這小子能跟他剛到什麼時候
“你想怎樣開個條件吧”
元簫無奈,看來只有自己大出血的份兒了。
君莫醉笑了,笑得很是得意。
既然有求於自己,還敢跟自己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