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紙因果 >第一卷 天地牢籠 懸崖終有底
    趙廣臨嗤笑一聲,換了一匹高頭戰馬往前踏去,止與趙晉身前七八步“趙晉啊,趙晉,打小我就告訴你,你這種性格活不長久,這都多少年了,還是這般,什麼時候能改?”

    趙晉死死攥緊拳頭,罡氣縈繞全身,此時的他看到殺父仇人在眼前,巴不得生吞活剝了對方“人都是會變的,你變了,我還沒變,如果我今日死在你刀下,那隻能說明我還沒來得及做出改變就死了。”

    說完,趙晉一拳遞出,罡氣迸發,剛換的戰馬頭顱瞬間炸裂,趙廣臨身形飄然,身上未沾染一滴鮮血,落地後哈哈大笑“師弟啊師弟,你就這麼想殺我?看你這出拳的力道,想一拳就把我給結果了?怎麼,這麼想給那該死的老東西報仇?”

    趙晉閉口不言,出拳不斷,拳拳不離趙廣臨要害之處。

    而趙廣臨只是一味閃躲,並未要以手中戰刀與之抗衡的意思,一邊閃躲,一邊朝着樊玲等人喊了一聲“太慢了,太慢了,本就是練劍的你應該手中握劍纔是,當日慈君劍被毀,難不成你就拿不起其他劍了嗎?喂,你們那邊可有人用劍?丟一把過來,我師弟本就不是用用拳頭的人。”

    人羣中一人冷哼,一把三尺青鋒拋起,朝着趙晉後背丟去。

    趙晉一拳遞出無果後,右手往後一抓,握住長劍後的趙晉整個人氣勢一變。

    在場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心臟猛然跳動了一次。

    握住劍柄的趙晉衣衫與鬚髮無風自動,看上去雖然還是有些邋遢,可衆人彷彿也看到了另外一個趙晉,那是一個氣勢驚人,劍眉星目的男子。

    被握在趙晉手中的長劍耀耀生輝,一道道劍氣流轉。

    “縱之劍”一劍斬下,一道足有數丈長的劍氣隨之下落。

    趙廣臨躲開一拳後,整個人後退丈外,看着那道數丈長的劍氣,目中瞳孔劇烈收縮,猛得拔出手中戰刀橫掃,傾力而爲。

    二者碰撞後發出劇烈聲響,一層波紋擴散,使得野人谷內煙塵四起。

    樊玲一掌伸出,使得那波紋始終不得越過雷池半步,可整個人也被震得後退了數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數寸深淺的腳印。

    “師弟,這一劍很有看頭,師兄今日就不陪你練劍了,後會有期,哈哈哈。”趙廣臨借力往後飛掠,聲音漸行漸遠。

    塵埃落定後,只見趙晉單膝跪地,手中長劍已然一分爲二,胸口處一道傷痕深可見骨。

    趙晉轉身,對着衆人抱拳過後,步履蹣跚的朝着趙廣臨追去。

    樊玲本想上前攔住,可卻被客棧老闆娘攔住,看着老闆娘複雜的眼神,樊玲最終還是放棄了追尋趙晉的想法。

    衆人打掃了一番戰場,將那些死掉的士兵就地掩埋“奶奶的,都說那趙廣臨刀法很是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那趙晉也太不濟事了,這都能讓那小子跑了,下回想要找到這麼好的機會,難了。”

    老闆娘一棍子桶在大髯漢子肚子上“你行你上啊,就知道等人走了在這說風涼話?”

    大髯漢子被老闆娘一懟,只管嘿嘿直笑。

    樊玲朝着上邊說了句:林小蝶,往下跳,我接着你。

    衆目睽睽之下,林小蝶還真就一躍而下,自家小姐嘛,有啥不放心的。

    衆人打掃完戰場後,都朝着三人抱拳,樊玲自然也是很江湖氣的抱拳回禮。

    剛離開玲瓏島,就碰上這等豪事,回去後可得好好跟爺爺吹噓一番了。

    想到這,樊玲兩眼眯得跟月牙兒一般,林小蝶看到後會心一笑。

    客棧老闆娘走上前問道“小女俠這是要去雲天宗?”

    樊玲笑着點點頭“這兒怎麼出去?”

    老闆娘指着前面一條道路說道“一直往前走,每逢路口往左,第八個路口往右就能出去了,你現在啓程,太陽落山之前定能走出。”

    說着,老闆娘遞給樊玲一張羊皮地圖,裏面大致記載了一些重要的地理位置,地圖不大,只囊括了衆人所在的國家要地,國外則是一片空白。

    如今衆人所在的野人谷,不過是東臨國極西處的一個蠻荒之地,出了野人谷,往南邊能看到三個清晰大字…雲天宗。

    樊玲朝着老闆娘手指的方向走去,衆人則朝着相反方向回到波風港,畢竟那裏是衆人的一個根據地,只是這次回去則是要賣了客棧,然後另尋他處了,若是還躲在原地,不出三天,衆人就會屍暴街頭。

    樊玲回頭目送衆人離開這野人谷,心中不禁感慨,原來真正的離別,並非書中所寫,沒有那長亭古道相送,更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的豪情萬丈,江湖規矩就是如此,人隨時會走,茶也逐漸會涼,別問爲什麼,問了,就是不懂規矩。

    回過頭後,樊玲意氣風發,似乎眼前的江湖也沒樹上寫的那麼不堪,於是拉着林小蝶的手飛奔而去,杜憨一人揹着三個行囊,腳下輕點,速度絲毫不落下風。

    走出野人谷後,太陽這才西斜,找了處高地平臺,今夜三人可就要在野外度過了。

    好在野外生存的經驗,樊玲很是老道,看着野人谷外的蘆葦蕩纔剛長出苗頭,樊玲抱了一大把,鋪在地上,做了個簡易的蘆葦牀。

    杜憨如今已是凝氣境三層的修士,夜裏的休息用打坐代替就行。

    樊玲散出神識,在蘆葦叢中一掃,便樂呵呵從中抓到一隻野鴨子,三人這纔在落日之前報餐了一頓。

    接着落日餘暉,樊玲再次看了看地圖,再往南去數十里,就能走到一座都城,名叫號城。

    大致掃了一眼地圖後,樊玲點點頭,該記下的東西都記在腦子裏了,於是將地圖給了正在啃鴨腿的林小蝶。

    “小姐,到了前面的城鎮,我們賣輛馬車吧,這樣的話方便,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

    樊玲打了個響指“就這麼幹。”

    第二日清晨,樊玲早早的醒來,看了一眼那被風吹的搖來晃去的蘆葦叢,不免嘆息道“可惜,可惜,時不待我,看不到樹上寫的秋蘆飛雪的美景咯。”

    林小蝶腦袋枕在行囊上,閉着眼笑道“那秋天的時候小姐再來看不就好了。”

    樊玲回過頭,笑着捏了一把林小蝶的鼻子“這種事情,想想就好了,秋天的時候再回來,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杜憨也睜開眼,一夜打坐不但不顯疲態,反而神情耀耀,這點令樊玲倍感新奇。

    “是不是成爲修士以後就不用了睡覺了?”樊玲歪着頭,好奇的問到。

    杜憨搖搖頭,眼珠子轉了轉“睡得少而已,其實十天半個月不睡覺的話還是會覺得困。”

    樊玲驚歎道“我滴個乖乖啊,十天半個月不睡覺都沒事,老傢伙教都不教我,回去不給他好臉色看。”

    林小蝶捂嘴偷笑。

    三道身影極速飛掠,腳尖輕點在地就能掠出好幾丈外,林小蝶趴在樊玲背上,享受着這極爲輕鬆的時刻。

    三人極速飛掠,直至杜憨額頭冒汗後這才停下歇息,吃了點乾糧。

    樊玲閉着眼,腦中腦水一轉,便知道三人的位置所在,在往前走數裏地,就能看到一條官道,順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號城。

    可隨着三人越接近官道,心情便越發沉重起來,這還沒到官道呢,就看到兩三具屍體倒在了草叢中。

    越過一座山坡後,前方一片平坦,一條鋪着石子的官道上擠滿了人。

    騾子馬叫聲,孩子哭喊聲混雜在一起,所有人的臉上毫無生氣,脣白髮枯,看上去好像馬上會死掉一般。

    “娘,我好餓。”一小女孩掀開馬車的簾子,有氣無力的說道。

    婦人爬到小女孩耳邊輕聲說道“好蟬兒,等到了地兒,娘給你做好喫的,再忍忍,昂。”

    長長的隊伍毫無生氣,一眼望去皆是如此。

    “小姐?”林小蝶扭頭看了看樊玲,眼神似在交流。

    樊玲搖搖頭“不可,這裏這麼多人,拿出糧食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

    樊玲雙指一擡,一笑袋乾糧衝入高空,隨後緩緩落入馬車內。

    小女孩以爲是孃親丟給自己的,拿起裏邊的乾糧就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順着官道走去,所見一片所見,興許是野人谷那邊太過恐怖,所以這些人也不太敢往哪裏闖,也有可能是他們不識路,只是隨大潮順着官道走而已。

    樊玲暗歎一聲後面色如常,倒是林小蝶是真想把行囊裏的乾糧都分下去,杜憨是個憨憨,樊玲不發話,他也就跟個傻子一樣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走到號城牆頭下時,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天。

    難民源源不斷的從號城內涌出,去尋找下一個能夠生存下去的地方。

    都說商人無情,表字無義,事實如此,成內一家家店鋪所賣之物價格瘋漲,原先一個銅板能買三個滿頭,如今只能買到一個,對於這些人,林小蝶倒是毫不掩飾的露出厭惡之色。

    樊玲倒是無所謂,義不行賈,慈不掌兵這八個字自然而然的就從腦海中涌現。

    萬丈懸崖終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測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