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畢竟比狗蛋大兩歲，沒有像他那樣叫出聲，但也是雙手捂在胸前，眼中滿是驚歎之色，心中暗歎：這些衣服恐怕只有那些大家小姐才穿得吧。
想到這裏，蘭香的目光又暗了下來。
看出了蘭香的不對，墨羽不可查覺的搖了搖頭，對着裁縫店老闆娘道：“給他，還有這位姑娘挑兩件合身的衣服。”
墨羽朝着狗蛋和蘭香比了比。
“好的。”
裁縫店老闆娘是個看上去年過三十風韻猶存的女人，生活在這同州城內，顯然更見過世面，只是面帶微笑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朝着狗蛋和蘭香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位裏面請。”
狗蛋和蘭香東看看西看看，有幾次看見了好看的衣服，兩人伸出了手，但好像是怕弄髒了，最後又將手收了回來。
墨羽見狀，嘆了一口氣，然後大聲道：“你們倆儘管挑，哥買單”
聽到了墨羽的聲音，兩個孩子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開始盡情的挑選。
裁縫店老闆娘給等候的三人各倒了一杯茶，三人接過，道了聲謝，喝了起來。
待杯中茶見底，狗蛋和蘭香也換上了新衣服，走了出來。
狗蛋身上總算穿了件合身的衣服，是一件暗紅色的短袍，腰間繫着個黑色的腰帶，領口也學着凌劍那般岔開。
只是他的胸膛不似凌劍那般偉岸，露出了他那蠟黃的脖頸，可以說這一身衣服就是照了凌劍的穿着選的。
凌劍看着，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蘭香則選了一身淡黃色的長裙，整件衣服上沒有什麼點綴，就連腰間的絲帶也是淡黃色的，全身上下只有極盡的素，布料也不是什麼上好的綾羅綢緞，就是普通的紡紗。
蘭香的氣色本就不好，再穿上這一身，讓她原本蠟黃的臉顯得更加黯淡無光。
看着這兩個孩子的穿着，這挑衣服的眼光，墨羽不禁搖頭。
“你說你們倆，這挑的都是些啥”墨羽敲了敲頭，站起了身子，往店鋪裏面走去，出來時，手上拿了件黑色的衣服丟到了狗蛋手上。
“進去換上。”墨羽對着狗蛋道，聲音不容抗拒，接着他又將頭轉向了老闆娘，微笑道，“麻煩你給這位姑娘挑兩件合身的衣服，要上成的布料。”
“是。”老闆娘回以一笑，接着吩咐了店裏的夥計去給蘭香挑衣服。
蘭香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便被墨羽打斷。
“別想着給我省，本公子什麼都沒有，就有的是錢。”
蘭香只能將嘴閉上，承了這個情，滿目感激的看着墨羽。
狗蛋換上了墨羽給他挑的衣服，再次走了出來，墨羽挑的是一套黑色白領的武服，腰間一條緋紅束帶，腳上踏着一雙黑色短靴，看上去總算正常了許多。
只是以狗蛋這瘦弱的身板、稚嫩的臉蛋穿着一身武服，怎麼看都像是某個門派剛入門的弟子。
“這就對了嘛”墨羽看着狗蛋，笑道。
接着，店裏夥計也捧着一個紅木盤子走了過來，盤子內躺着兩件疊起的長裙。
老闆娘拿起一件，向幾人展示道：“這條長裙用的是上好的絲綢，兩袖以及下襬則用的是綾羅，衣服布料整體輕薄舒適，就算三伏天穿着也不會覺得熱。”
老闆娘手上的長裙主體色調偏亮，裙身及裙襬都是天藍色，白色的抹胸上繡着一捧蘭花，袖口和裙底都精細的縫製着綠色鏤空壓花。
路以瓊搖了搖頭，拒絕了。
“那行，就這樣吧，老闆娘，結賬。”墨羽也不強求，攤了攤手。
“好的公子，三件一共四兩三錢。”老闆娘道。
墨羽腰間解下錢袋，從中拿出了一枚五兩的錠銀給了老闆娘，依舊是那副大方的模樣，道：“不用找了。”
“多謝公子。”老闆娘接過銀子，朝着墨羽深意一笑，她只當墨羽對蘭香有意思，這種富家公子追求農家姑娘的橋段，這些年她也見了不少。
墨羽看着老闆娘臉上的笑，有些莫名其妙，隨即恍然，知道她定是誤會了，不過他也沒解釋，其實，他只是同情蘭香和狗蛋姐弟兩的身世罷了。
五人出了裁縫店，來到一家酒樓。
凌劍四人盡皆落座，只有狗蛋靜靜地站在凌劍的身後，沒有坐下。
狗蛋這一身裝扮，這副模樣，若是懷中再抱把劍，恐怕別人都會認爲他是凌劍的劍侍。
“先扎一炷香的馬步。”凌劍淡淡道。
聽到凌劍吩咐，狗蛋立馬叉開雙腿，蹲下身子紮起了馬步。
凌劍轉頭對着狗蛋上下審視了一番。
“兩隻腳要正，屁股再高點，雙手握拳放在腰間。”
狗蛋按着凌劍的話調整起姿勢，調整好後便一動也不動。
凌劍不再看狗蛋，而是回過頭自顧自地喫起了飯。
大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四人都已喫飽喝足，但凌劍仍舊坐在凳子上，其他三人也坐在凳子上。
又過了一會兒，一柱香的時間總算過去了。
“可以了。”凌劍道。
聽到凌劍的話，狗蛋鬆了一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又活動了一下有些痠麻的腰腿。
凌劍朝着蘭香的位置昂了昂首，狗蛋便乖乖地坐到了姐姐蘭香的旁邊。
一桌的菜早已被四人喫的差不多，只剩些殘羹剩飯。
凌劍朝着墨羽使了個眼色，墨羽會意，叫來了小二。
“我們這桌再加兩個菜，再上兩碗飯。”墨羽對着小二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兒，加的飯菜便端了上來，桌上的殘羹也被收走。
“以後每天飯前扎一炷香的馬步，睡前扎一個時辰。”凌劍冷聲道。
“是。”狗蛋答應的很乾脆。
凌劍微微頷首。
狗蛋將桌上剛上的飯菜盡數喫完，又站起了身子，走到凌劍身邊，抱拳鞠躬道：“請師父爲我賜名。”
“我說了，我不是你師父。”凌劍冷聲道。
狗蛋依舊不依不饒，再次大聲道：“請師父爲我賜名。”
凌劍看了眼窗外，此時正直晌午，烈日當空。
“午陽。”凌劍不知是在回答狗蛋，還是在喃喃自語。
“謝師父賜名。”狗蛋大喜，差點沒蹦起來，也不知是因爲凌劍爲他賜名而高興，還是因爲凌劍沒有再反駁他。
“姐姐，我有名字了，以後我就叫午陽了”
狗蛋，不，現在應該叫做午陽，午陽跑到蘭香的身邊，抱着蘭香的手興奮道。
蘭香臉上也掛着笑容，擡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午陽的頭髮，她是打心底裏替自己弟弟高興。
“午陽這個名字好，正午烈陽，剛氣十足。”墨羽也笑了起來，他知道，凌劍算是認下午陽這個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