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幽藍的天空下，一片散發着濃郁香味的花野就這樣暴露於他們面前。
那些花朵長得都十分奇特，花瓣張開露出一團一團如小花般的帶着絢麗銀光的花蕊。
柔嫩的花瓣上有着複雜華麗的圖案。像是神明刻下的暗語。
微風拂過，花朵齊齊搖擺，一片銀光飄上空中把這個封閉的空間照亮。
星星點點簡直比銀河還要閃耀。
“真的是太漂亮了……”
凱瑟琳久久回不過神來。
“如果你現在告訴我這裏是天堂我也會相信的。”
她轉過頭去，看着同樣一直盯着那片花海的弗洛西斯說道。
“是很漂亮。以前您總喜歡躺在這裏很久很久。即使我催您回去教我魔法您也不理。”
弗洛西斯蹲下身子把凱瑟琳放下來，理了理她被樹枝弄亂的頭髮眼神裏面都是滿滿的感嘆。
“美麗的風景總讓人有種要永遠留在這裏的衝動。”凱瑟琳看着眼前的盛況很肯定地表示理解他老師的做法。
“即使這些鮮花壽命短暫根本不能與永恆的魔法相比也是如此嗎？”
弗洛西斯用魔法把凱瑟琳浮在空中自己就直接踏入這片危險又迷人的花叢。
“怎麼說呢……”凱瑟琳微微歪頭努力組織語言。
“不同的事物再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價值和魅力。”
“就比如我會覺得呆在這片花野中比去學習那些繁雜魔法更加快樂。而你則是認爲魔法遠比這些風景來的有趣。”
她微微彎下腰，折起一朵開到鼎盛狀態的解語花遞到弗洛西斯面前。
眼神溫柔而澄淨比那皓大的月亮還要包容。
“弗洛西斯，我們的一生太短暫了。即使是魔法師，我們的壽命比普通人高上一倍。”
“但在時間的洪流中還是很快地就被淹沒了過去。在這短短的一輩子裏，你都要學會做個聰明的人。讓自己開心點。”
“開心……可是，老師。我熱愛魔法熱愛生命熱愛一切如老師所說的那般美好的東西，卻是個沒有方向感的廢物。”
“我懶，懶惰到不想邁開步伐。每一件事情都離不開老師您的幫助。即使是這麼沒用的我也可以去體會到開心嗎？”
“咦！？”聽到弗洛西斯的疑問凱瑟琳有些驚訝地反應不過來。
弗洛西斯抿抿脣漂亮狹長的鳳眼裏那些漂亮的光點也漸漸黯淡下來。
他隨手把花接過，直接放進嘴裏，像是早已經做過上完遍的動作，又像是牛嚼牡丹一樣地吞了下去。
彷彿是在喝一口水，而不是千金難買的解語花。
“我看到解語花的花野也會感到快樂，想要留在這裏。”
“可是我覺得自己不配欣賞這片美麗。所以只能自欺欺人地躲在屋子裏，學習那些枯燥無味的魔法。那些果然纔是屬於我的東西。”
“每次看到於魔法被創造出來時綻放開的美麗，我都會羨慕於它們的美好。我這個罪惡之子是不配擁有它們的美的。”
“老師，你知道嗎？我有多羨慕那個廢材？”
“他是擁有您的沒有任何代價的關愛呀。您甚至爲了治療他，不顧自己的健康安慰。”
“而我呢？我卻是從出生就被父親母親拋棄的垃/圾，廢物。”
“因爲是您教導我，養育我。您叫我學習，我當然不會違抗您的命令。因爲我太害怕拋棄了，老師。”
空氣一陣凝結，只還剩下花瓣摩擦的????的細小雜音。
弗洛西斯在飛快說完這一串話後就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凱瑟琳的反應。
反正話已經說出口，也收不回去。
他早就把這些抱怨埋在心裏，乾材加桶汽油，等着這一把火丟下去，就開始爆炸。
“所以你在期待着我又說些什麼呢？”
凱瑟琳的聲音淡淡地，卻是讓弗洛西斯少見地有些害怕起來。
這種不像是生氣的平淡，沒有任何波瀾。卻也沒有平時的溫柔恬靜。
死水一般的淡漠纔是最最讓弗洛西斯恐懼的。
“你對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在抱怨你學習的東西都是我在逼着你去學的呢？”
弗洛西斯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面無表情的凱瑟琳，面容一樣嬌美熟悉眼裏卻滿滿的都是寒冰。
“……是的。”
小孩子脾氣一上來弗洛西斯也鑽了牛角尖，雖然害怕惹凱瑟琳生氣自己再次被拋棄。卻也繃着他那一張面癱臉氣憤無比地承認了。
“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叫你學習魔法是爲了我自己好，你學好了魔法我就能揚名萬里，就能長生不老，就能錢權雙贏！？”
“……”弗洛西斯張了張嘴巴，表情有些驚愣和猶豫。
驚愣當然是驚訝凱瑟琳竟然會如此生氣，猶豫當然是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還想着你一輩子永遠只能擁有單調枯燥乏味的生活？”
“如果我沒有拋棄你，你或許還能幸運的一直有我陪伴着你，而我拋棄了你，你就每天只能自艾自怨地躲在這個荒野森林裏度過你這無可藥救的一輩子。即使創造了很多別人一輩子也無法創造的魔法卻也只能塵埋荒野之下！？”
“……”
“你爲什麼這麼針對洛基？”
“因爲他比你開朗，比你好動，比你得我歡心？不！說實話吧！你就是嫉妒！”
“你嫉妒他已經看到，或者將要看到很多你一直不敢去面對的美麗風景。”
“你厭惡自己的懶惰又不願意去改變，你羨慕別人的成果但自己又捨不得努力。回到頭來你卻在埋怨一直耐心善良地輔導你的老師！？”
“醒醒吧弗洛西斯！你的老師永遠沒有點醒你，拯救你的責任。”
“而這個唯一願意保護你愛護你的人也被時間帶走。看看這片解語花的花野！你的老師爲什麼一直把它留下！？真的是爲了救人！？”
“………………”
“她只是爲了讓永遠只願意龜縮在這個小角落裏的懦弱學生看看外面還有這麼多美麗的東西！”
“多麼可悲！她一直希望你能夠自己走出去。你卻一直鎖死翅膀自哀自棄，甚至到了最後，你還在憎恨她的苦心！”
弗洛西斯倒退幾步，渾身顫抖，一臉複雜地看着一臉冷酷地說着刺人話語的凱瑟琳。
“弗洛西斯，我真爲你的老師感到悲哀和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