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您要給我講解什麼故事呢？”
跪坐於芙蕾雅面前的凱瑟琳看着她悠然自得地遊弋在水面的樣子輕輕開口提醒這才讓這位健忘的人魚大人猛地反應過來。
她從新來到了池子的中央伸出手轉過身後撐着池塘岸邊, 然後擡起她修長優美的魚尾猛地向下擊打水面——
“……？？？？”忽然被池水淹沒不知所措的凱瑟琳。
伸手扭幹了自己溼噠噠的衣袖，在抹了一把臉凱瑟琳才勉強地看清了面前的畫面。
芙蕾雅那條漂亮的魚尾已經再次乖巧地在水下襬動着，而被它拍打後原本平靜的水面上卻不可思議地出現了畫面，伴隨着魚尾的擺動而引起的波浪那些畫面還在扭曲旋轉着。
這整片湖面彷彿就是電影院裏面的巨大屏幕，上面的畫面就完完全全是芙蕾雅腦海中見證過的最真實的畫面。
“之前亞特莉安娜應該是給你講到了那些黑暗物質瀰漫，整片空間都幾乎被它佔領而我們神明也無力反抗。”
現在出現在湖面上的畫面可比之前的亞特莉安娜的那些光點構成的抽象派藝術作品來得真實完美得多了, 凱瑟琳甚至能夠看得到那些暗物質上面帶着的熟悉的深紫色不祥的光芒。
雖然神明的能力遠遠比紫色的不詳物質厲害的多，但是在這些鋪天蓋地的暗物質面前之前看上去還彷彿是數量龐大的神明們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那些光點的追逐變換也讓凱瑟琳的心理爲之擔憂和開心着, 看到代表神明的金色光點開始佔據了一些優勢她就放下了心, 與之相反, 看到了又有一個金色光點不慎黯淡下去她也會難受擔憂。
“它們能夠無限地再生, 而我們神明只有通過信徒的信仰才能夠增強能量, 雖然神格還在我們就不會死亡，如果沒有我們神明阻止暗物質蔓延出去所有的人類都變成了魔化之物沒有信仰之力這和我們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這樣下去這個世界會徹徹底底的被那些暗物質所吞噬的吧。”
看着畫面裏的場景凱瑟琳皺着眉頭轉頭過去詢問芙蕾雅，果然見着這位神明大人正一臉出神地盯着湖面上的畫面，很久之後她才緩慢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魚尾在透明清澈的池水中微微大力地晃動了一下，凱瑟琳就看着伴隨着湖水的搖動上面的畫面也猛地一轉就看到了一個空曠而且熟悉的戰場之上。
凱瑟琳眨了眨眼，忽然猛地湊到池水面前努力仔細把上面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個清楚。
“這裏……果然好熟悉啊。”
包括那個圖畫上面的那顆漆黑詭異屹立於空曠的黃沙戰場上的枯樹，這一切畫面都彷彿被封鎖在了凱瑟琳腦海裏面的最深處，直到現在再次看到了相同的畫面, 這個被時間封存的回憶才被緩緩地打開。
“當然會熟悉, 你來過這裏哦。”
無聊地用手撐着下巴, 芙蕾雅再次下潛到了池底然後又緩緩冒頭忽然出現在池子的對面, 像是一隻正在暗暗觀察的貓咪眯着眼打量着她的反應。
完全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真的來到過的凱瑟琳直接就被嚇了一跳, 她一臉懵懂地與芙蕾雅對視着，然後低下頭遲疑地看着池子上的畫面，裏面的圖畫盡頭處忽然之間出現了一條黑線，而伴隨着畫面的轉動凱瑟琳就看到了身旁的也是一羣身着異裝面貌看起來也是熟悉無比的人。
這裏就是神明的軍隊吧……那麼對面應該就是那羣由暗物質組合而成的魔化之物了。
這麼想着，沒過了一下視線猛地拉近果然就看到了熟悉的那羣面貌畸形看着噁心又恐怖的奇怪物種，它們就像完全沒有智慧，但是即使如此它們的攻擊力和人數也是最讓神明們頭疼的，特別是有些進化了的魔化之物，雖然十分脆弱，簡單一擊就能夠解決，但是他們的攻擊竟然能夠短時間控制神明。
“如你所見的這個戰場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在另一個已經被廢棄了的時空爲我們所開闢的戰場。”
芙蕾雅的眼神冰冷無比，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令她感到厭惡的事情嘴角一時間勾起了諷刺又自嘲的苦笑，連身體都跟隨着那忽如起來的笑意而微微顫抖着。
“……”
凱瑟琳就跪坐着看着對面的芙蕾雅雙手捂住面龐使得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一時間也猜測不到這位神明大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想要開口的安慰一時間無論怎樣都開不了口。
“你知道爲什麼那些暗物質忽然出現嗎？又或則說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爲什麼不直接抹殺掉那些噁心恐怖的東西嘛？”
凱瑟琳清楚地看到鬆開手擡起頭看着她的芙蕾雅那微紅的眼角，心底下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可能的但是表面上凱瑟琳還是完全不作聲張地緩緩搖了搖頭。
如果是真的如她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那還真的是理性得十分地殘酷啊……
“你知道的，不需要裝作不清楚的樣子。”
芙蕾雅擡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低垂的眉眼消瘦的身形還有蒼白的皮膚，看上去巨大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這位神明大人的背上。身爲神明的他們都會身負壓力和責任，但是面對種族稀少無比甚至隨時都可能會滅族的深海人魚一族來說她這位種族之神明顯更爲艱難。
“我知道你從我們之前的對話還有自己查閱的資料已經大概能夠猜測出我們的職責了。但是……但是凱瑟琳，你知道嗎？我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間是多麼疲憊和崩潰。”
“我們一族本來就成員稀少，我缺席這麼多年他們將會發生什麼不測的事情，我的恐懼你知道嗎？”
凱瑟琳低下頭嘆了口氣，看着自己的雙手還有裙襬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能倒下去芙蕾雅，因爲你是神明。”
“……”
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的芙蕾雅沒有說話，她只是無神地看着凱瑟琳然後緩緩笑着點了點頭。
“我知道，謝謝你提醒了我。”
“這個世界的規則創造了我們但卻忌憚着我們的力量所以它創造出了那些暗物質來遏制我們，卻沒想到那些暗物質強行霸道不僅讓我們受到重創連規則本身也開始無法控制。”
畫面重新顯示到了之前亞特莉安娜所展示的那個黑暗物質幾乎籠罩了全部空間的圖畫上，凱瑟琳能夠想象得到那幾乎雪崩式
的變化給神明們帶來的重大打擊和當時搖搖欲墜的世界格局。
“於是又爲了控制暗物質的力量，規則動用的所有力量創造出了一個能夠吸收暗物質作爲力量的容器，並且從衆神之中選用七位神明……”
說到這裏芙蕾雅停了下來，魚尾衣襬，池面上的畫面也全部消失重新變回了池水原有的透明清澈的模樣。她看了看凱瑟琳然後擡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芙洛倫斯在那邊等着你。”
“……”
凱瑟琳看着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站起了身向她指着的方向快步離開。
“回去之後請幫我向艾倫那個孩子說句抱歉……”
背後傳來了芙蕾雅低低的聲音還有水面的滑動聲，凱瑟琳一回頭就看到了孤零零的一片池面，就如之前剛剛所來到時的場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