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養父母的離婚,和哥哥因網癮而荒廢學業的根因歸結在自己身上,思量過多,不得其解,所以想到了尋死。
樓下滿是漆黑的,看熱鬧的人頭,還夾雜着閃爍的警燈,呼喊聲與警笛交雜,吵得不行。
這裏是五樓,樓內擠了不少人,有兩個警察,白瑜也在其中。
灰黑的牆壁外有個窗,不大,很小,蕭一桐此時就坐在外面的階梯上。
小小的身子,受着刺骨的冷風吹,我看得是如坐鍼氈。
“蕭瑟”白瑜立馬跑過來抓住我,“你勸勸一桐,你勸勸她。都怪我,都怪我”說着說着,白瑜竟開始拿手不停地拍自己的頭,我忙上手把她按住:“你冷靜一點,這裏有我,我不會讓一桐出事的。”
她就這樣呆呆地看着我,木訥地點了點頭,眼裏飽含淚水。
這並不怪她,小小年紀碰到這種事,嚇壞了也是在所難免的。
“一桐。”我在警察的示意下,緩緩靠近。
“哥哥”蕭一桐聽到我的聲音,明顯一顫,當即回頭,她的臉被風吹得煞白。
“聽哥哥的話,下來,有話好好說。”
她面帶猶豫,多了些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決絕:“我不下。”
“我怕,我怕我又會毀了另一個家。”
“我是個喪門星。”
“我不僅害爸爸媽媽離了婚,害哥哥沉迷遊戲不上學,就在幾天前,我還因爲自己走路不小心,害哥哥被打,我,我”
蕭一桐越說越激動,我生怕她一個沒站穩掉下去,強壓着心底的緊張,安撫道:
“一桐你聽我說。”
我拿出成擎給的那張紙。
“我要去打職業,不再是單純的打遊戲了。我可以走上賽場,走上競技舞臺,代表隊伍,甚至代表國家,去和各大高手同場競技。”
“我要去追尋我的夢想,一桐,打遊戲不是不務正業,我怎麼會怪你呢”
“真的”
見一桐的神色有了動搖,我當即笑道:“你還記得上次的生日願望嗎”
“記得。”她眼裏泛了光。
“你說過要我做什麼事情都要拿第一,可你哥哥啊,就這麼點出息,除了遊戲玩得好,其他一無是處,所以,我自小的夢想,就是站在電子競技的最高領獎臺上”
我伸出一根手指,堅定不移:“拿下那個質量最高的第一。”
“你會支持我的吧”
“哥哥”
“哥哥真的不怪我嗎”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怎麼會怪你呢要不是你天天鼓勵我,我還不一定熬得過來。”
“可爸爸媽媽”
“大人的事情就由他們去,領了你又不負責,那就讓我來。”
“你護着我的獎盃,那我就護着你。”
“相信我,以後沒人能打你了。”
蕭一桐雙眼通紅,嘴脣微顫,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哭聲依舊稚嫩,我卻能聽出其中的酸苦。
狠毒之人遭遇不公第一想到的是報復,而過於善良的人遭受不平,往往會自責。
她還只是個孩子。
蕭一桐抽了抽鼻子,點點頭,轉身要下來,可能是坐久了的緣故,她腿有些麻,隨即撐着牆。
我記得她手腕的傷還沒好。
糟了。
“嘶”
在一桐倒吸一口涼氣的瞬間,我登時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啊”白瑜捂嘴驚呼,我在一桐掉下去的瞬間將其一把抓住,可下墜力還是連帶着我整個人竄了出去。
啪
另外一隻手死死扒着窗沿,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指甲蓋已經扒入牆灰裏。
指甲一翻,我只堅持了數秒,鑽心的疼便涌了上來,抓不住了。
我們剛下落一釐米,便停在了空中。擡頭一看,正是白瑜,她兩手死命地拉着我鮮血淋漓的左手。
窗子狹小,另外兩個警察的手根本伸不進,只能護着白瑜,並在對講機裏說些什麼。
白瑜死死拉着我,俏臉漲得通紅,我還能看到她眼裏滲出的淚水。
我想起她的腰還有傷。
“很,很痛吧”我心有不忍。
“你別管,你可不能鬆手”白瑜大吼,似乎真的怕我鬆手。
“放手吧,不然我們三個都得跟着栽下去。”
“你別說話”她看起來生氣了。
“我說真的,這不過是五樓,樓下有氣墊,沒事的。”
“你別又想騙我。”
“呵,我啥時候騙過你”
白瑜沒回話,只是賭氣般地掐着我的手,眉頭有汗滲出。
“相信我,我不會拿一桐的生命開玩笑的。”
她還是不放,就這樣僵持了五六分鐘,我能明顯地感覺到白瑜的痛,她的手在不停顫抖,出着冷汗卻越握越緊。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靈機一動,突然叫道:
“哎喲,你指甲扎進我傷口裏了。”
話音剛落,白瑜的手下意識一鬆,我猛地一把甩開,兩人就這麼掉了下去。
“蕭瑟”
隨着一聲驚呼,我緊緊抱着妹妹,一頭扎入了溫暖的氣墊內,這一次,我出乎意料地沒暈過去。
“又是你”早上剛安排我出院的醫生愣住了。
我搖了搖包成糉子的左手,笑了笑:“運氣不好。”
“年輕人,做事小心着點。”醫生搖了搖頭,叮囑兩句便出去了。
我看着熟悉的房間,腦內閃過今天驚心動魄的一幕幕,不禁深深呼了一口氣。
蕭一桐最後還是被社區的人帶走了,白瑜受了驚嚇暈了過去,好在沒有大礙。
整個事件的結尾還算皆大歡喜,雖然我左手的指甲翻了個遍。
關於蕭一桐的去向問題,倒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這其中的第一要求,便是領養家庭要有一定的經濟來源。
我那混賬父親顯然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
而身無長物的我,要賺錢,還是那個老路子,打dota。
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再走喫菠菜的老路子了,想踏踏實實走路,一步一步走起。
回到病牀上的我點開了min。
社區裏已經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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