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幫我籤個名嗎”
眼前的是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留學生,帶着鴨舌帽,扮相潮流十足。
“好的。”我接過簽名的海報,那是vgj.t的五人照片,只是把mikasa的頭像遮掉,換了我那天的糗照。
我笑得很開心,這些日子的經歷,真像是做夢了。
從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出身,一路摸爬滾打到職業戰隊,出線,退隊,在經歷一番波折後纔打上了真正的線下賽,還是僅次於ti的特級錦標賽。然後又幹掉了兩個實力不俗的國外隊。
與其說是草根的勝利,不如說是我人生的翻盤。
許久不寫字,我倒是生疏了,簽名的時候甚至差點寫上了我的本名,看來蕭瑟的身份我還需要消化消化。
鼠標握久了,筆上的一橫一捺都顯得那麼彆扭。
“不好意思,我重新籤一下。”我報以歉笑,另起一行,極爲鄭重地寫下了“蕭”,另外一個字卻怎麼也下不了筆。
因爲我的手抖得厲害。
腕部像是有數只小蟲在鑽爬般酥麻,且刺痛。
“你咋了興奮到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了”周海鍚察覺異狀,見我簽名的樣子頓時笑了。
我沒回話,只是強行下筆,並用上了十足的力氣,那白紙幾乎要被筆尖戳穿。一番苦鬥後,我扔下筆,說了聲抱歉,便往廁所走去。
“誒,你沒事吧”周海鍚見我沒向平常一樣回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廁所,又是廁所。幽閉,狹小,無人,正是個讓我拿來沖水醒腦的好地方。
用,還是不用
用完一支是無傷,兩支是小劣,三支全用難以翻盤。
白若海那老頭指着盒子說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現在算算,第一針是他親手爲我打的,第二針是我在vgj衝擊預選的時候打的,那麼現在就是第三針了
“誒,這不是蕭瑟嗎”身後傳來打招呼的聲音,我轉頭一看,正是路堯,我們下一輪對手的明星中單maybe。
他摘下眼鏡,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怎麼採訪什麼的都搞完了”
我笑了笑:“沒,第一次見那麼多粉絲,我緊張。”
“哈哈,你放心,憑你的實力,以後這種場面多着呢。”路堯衝了衝臉,戴上眼鏡,臨走前丟下一句話:“期待下午和你的交手。”
路堯走後,我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若有所思。
王宸毓他們還在給粉絲簽名,我收了收情緒,故作輕鬆走到他們身邊:“我有點事要弄,就先回酒店了啊。”
“你真沒事”徐森林見我去廁所這麼久,有些奇怪。
“沒事,打兩個電話我就去看rep了,你們也搞快點,下午可就比賽了。”
“行,那我們馬上來。”
我走在路上,感覺地面是向下滑的,每走一步都會陷下去一截。
前幾天戰勝eg和dc的興奮此時蕩然無存,時時刻刻準備與強隊硬接的我,在想到下午的對手是lgd時,居然有些怕了。
記憶中塵封的那些新聞標題在我眼前閃現:
高開低走,新晉中單慘遭處刑。
新人的真面目大失水準的對線,撲朔迷離的切入,下限級的表演。
人如其名虛僞之人與前隊友大打出手,只因分贓不均。
呼吸也在抖。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白若海給的藥物也不是萬能的,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光吃藥已經沒用了。
看來又得紮上一針了。
“誒,東西呢”我在房間裏東找西找,包裏更是翻了又翻,但那個裝有封閉針的盒子卻不翼而飛了。
奇怪了,我記得我是放在這裏的啊。這比賽就要開了,我拖着個觸電一樣的手怎麼和maybe打啊
“你是在找這個嗎”王宸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手裏拿着的東西有些眼熟,正是白若海給我的盒子。
我愣住了:“你怎麼在這”
“都在呢。”他話音剛落,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門後陸陸續續又走出來幾人:周海鍚,徐森林,梁發明。
vgj.t全員到齊。
“你們”
皮鞋率先走了過來,試着勾了勾我的肩膀,覺得喫力,索性猛地一拍我後背,笑道:“傻子都和我們說了,不就個major嘛,多大點事兒,你沒必要這麼搞自己。輸了就輸了,大不了ti上再幹回來。”
徐森林也找了個位置坐下,就這麼看着我:“你當初找我留隊可是說要拿ti的,現在要是把自己搞沒了,那你不是在搞我嗎”
梁發明說話就相當直接了:“鼠標手而已啦,那個vgj.s的black,還有wings的跳刀跳刀,不都有鼠標手嗎職業選手裏這個傷那個傷的多了去了,現在不都打得好好的沒必要急於一時。”
“比賽還早呢,要不,聊聊”
“這個可以,我這裏的故事特別多。”
“坐坐坐。”
“每個人都得說點啊,傻子你別當啞巴。”
五個人的隊伍,終於有一次五個人坐下來好好聊了起來。
我像是打開了傾訴苦水的閥門,這個不如意那個不如意全都亂吐一通,一旁還有周海鍚在挖苦,徐森林在陰陽,梁發明在大笑,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王宸毓,也難得說了幾件和步梔的糗事。
當隊友不再侷限於競技之內,這個隊伍纔算真正有了魂的雛形。
也不知聊了多久,歡聲笑語就沒有停過,就連來催我們上戰場的成擎也懵了。
“比賽都快開了,你們五個怎麼還在這裏啊開故事會啊”成擎手裏拎着一件隊服,上面寫的是“vgj.t.theone”,我的隊服。
“這個東西呢”王宸毓把盒子遞過來。
“這啥”成擎探過頭來十分好奇。
“扔了吧。”我輕輕說道。
王宸毓就直接把封閉針盒扔進了垃圾桶,而我起身接過成擎手裏的隊服,再穿上,我們五人身上的樣式與隊標終於一致。
“走走走,比賽去,幹他媽的lgd。”周海鍚振臂一呼。
“幹他媽的maybe”我的手依舊在微微顫抖,但心裏是一點也不慌了。
偌大場館,觀衆滿座,新老隊伍的中國德比同樣吸引了各大賽區的觀衆們,究竟是新雷閃耀還是老爹依舊,當vgj.t五人與lgd五人共同走上主舞臺,那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因爲踏上了職業舞臺,所以才更要享受比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大喊:
去他媽的傷病,老子就要幹may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