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列車的包廂裏，譚明坐在羅綺文的對面，向她講述着自己這些年來的工作經歷。
那日，陸遙跟羅綺文打過電話之後，兩撥人在華東大區見了面，簡單聊了聊關於魔能防禦網維護的事，雙方一拍即合。
當天下午，一行人就定了列車票，立即往柳江城趕去。
“是的，柳江城現在用的這套防禦系統最初是我牽頭設計的，”譚明道，“四代系統相對於三代，最核心的就是多波段魔能頻譜轉換技術。”
“當時我們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但是方案還沒有成型。”
“林頓母公司那邊就想把華夏的團隊踢出去，換成他們自己的人接手，我當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離職的。”
說着，譚明拿出了自己的專利證書，道：“後來，我帶着團隊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完成了這項技術的研究，拿到了專利。”
“這是在我離職一年之後申請的，而且跟林頓公司的核心業務沒有直接關係，不涉及商業糾紛問題。”
“法院從來都沒有就此立過案，你們可以去查。”
羅綺文點了點頭。
這些事情，她早就已經聯繫了豪瑟的律師，讓他們去調查凱明工作室的資質，證明了他們確實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譚明低下了頭去，主動向陸遙認錯道：“對不起，陸先生，當初我們冒充林頓的工作人員去車站接你，其實不是爲了做生意，主要就是想搭上豪瑟公司這條線。”
“柳江這套系統的架子是我搭起來的，我太熟悉了，非常清楚它的問題在哪裏。”
“工作室如果想打開局面，這是最快、也最好的手段。”
陸遙這幾天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了譚明的真實想法，這時候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倒也並不如何驚訝。
自己當初在柳江城使用s82擊殺高階魔物，這件事一度上了新聞的熱搜，也讓“陸遙”這個名字第一次火出了圈。
並且，s82的設計師還是他父親，譚明想通過自己來跟豪瑟公司的高層取得聯繫，這件事完全能夠理解。
然而這時，羅綺文聽到這番話卻十分驚訝，她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你三年前的時候就知道這套系統有問題”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譚明一臉鬱悶地道：“羅總，你說的輕巧啊，我一個普通小老百姓，怎麼直接找你”
說着，他掰着指頭一一細數道：“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當初豪瑟公司招標，我參加了，沒招上；”
“豪瑟的官網，我留言了，發郵件了，給你們業務部打電話了，沒人替我傳達；”
“甚至我還冒充了射擊俱樂部的老闆來賣槍，想趁機溜進大樓，被保安叉出去了；”
“今年冬天的時候柳江城出事，我用自己的認證賬號分析過他們可能存在的技術缺陷，結果被林頓告了商業詆譭，法院判了我60多萬的罰款，這筆錢還是前兩天陸先生剛替我還上的”
說着說着，譚明又差點哭出來。
一把辛酸淚啊
我空口白牙說林頓的防禦網有問題，誰信
誰能信
誰敢信
甚至直到現在，羅綺文也並不是真的相信譚明能把柳江城的問題解決好。
只不過，她現在但凡有一分的希望，就不想把衛星城賣給林頓。
這時，羅綺文的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發現是自家大哥羅翰文打來的。
她抱歉地衝陸遙等人笑了笑，起身出了包廂，到走廊裏接了電話。
“喂，哥”
“綺文，我剛看到你給我發的信息，”電話那頭，羅翰文問道，“你說你找了一個小工作室的人來調試柳江城的防禦系統之前不是已經說好要轉讓出去了嗎”
羅綺文聽到大哥的聲音，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倚仗，剛剛還平靜的心情瞬間又激憤了起來，道：“哥，你不知道，林頓那邊簡直不要臉”
“他居然好意思叫價2個億”
“這是拿我當傻子耍呢”
羅翰文聽着妹妹激動的語氣，無奈地笑了笑，道：“淡定，淡定。”
“商人麼，不都這樣先一口喊個狠的，喊到你懷疑人生，然後再慢慢談。”
“我估計好好聊應該還能有挺大空間。”
“再多能多到哪兒去”羅綺文忿忿不平地道，“他還能給我100億怎麼着”
“去他二舅姥姥的兩個億”
“大不了我就拿柳江城放個炮特麼老孃就愛聽這個響怎麼着拿來聽響也不賣給他”
“”
電話那頭，羅翰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行吧，你說怎樣就怎樣，想放炮放炮，想聽響聽響，有什麼事哥替你擔着”
兩人簡單說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羅綺文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到包廂，剛想笑着跟衆人道個歉，卻發現陸遙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他身旁的許安則把臉轉去了一邊，憋笑憋得相當辛苦。
怎麼了
羅綺文有些詫異，沒見過美女罵街嗎少見多怪。
她正想開口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忽然間回想起一事。
啊
話說，拿衛星城放炮這件事
這個梗的主人好像是陸遙吧
前一陣子弗拉爾基大爆炸之後，各種各樣的熱梗滿天飛，陸遙甚至還因此得了個“炮神”的綽號。
我擦，吐槽居然吐到本尊面前來了，我滴個乖乖
羅綺文忍不住伸手遮住了臉。
8月26號下午，一行人幾經輾轉，終於來到了北荒大區西南方向的柳江衛星城。
他們這次的行動相當低調，除了羅綺文最信任的幾個人外，誰也不知道她這時候已經重新回到了柳江。
甚至連大部分的豪瑟公司的高管都被矇在鼓裏。
故地重遊，陸遙不禁有些感慨。
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還是寒假期間，當時自己和柳江當地的獵魔師一起，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並在這裏養傷養了半個多月。
那時候的柳江雖然地廣人稀，但卻還是一副欣欣向榮的繁盛景象。
誰曾想，災難過後，這座衛星城不僅沒能好好休養生息，反倒由於越來越惡劣的魔能環境，直接面臨了整體搬遷。
從車站前往豪瑟總部的路上，陸遙明顯看到許多建築物已經空置了下來，院子裏堆放着許多無法帶走的雜物，大門也不再緊閉。
居住在這裏的普通居民在上個月就已經全部撤走，之前陸遙還曾經在羣裏見過陳驤吐槽，說撤離的要求來得太快，他們搬家搬得向逃荒似的，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