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比安九生的高大,但不如安九清俊,猶如是大家裏的公子,安風平日裏是一派精明的商人樣,但當他臉色不好的時候,就會顯得極爲陰沉,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安風眼裏劃過陰冷的笑,略尖的鼻子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以爲憑現在的主子還能重新執掌雲家的大權!”
“就算現在不行,以後總可以的”,安九堅信,他的小姐與過往不同了!
安風卻是驀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循循誘導道:“若你真能奪得主子的心,憑你我二人,主子再掌雲家大權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話裏的算計聽的安九眉頭一皺,有心怒斥,可總歸是他的大哥,在幼時那段艱苦的日子護他才免得他遭野狗叼了去,而今話裏也是爲他作打算,故忍下不語,臉色卻是極其的難看。
“大哥回吧!”
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安風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小九聽不進去也好聽進去也好,和他的考慮無多大關係,不過是表明自己的態度,衣袂翻飛,已是瀟灑的離開了雲瑤。
雨說下就下,豆的的雨滴打在身上,頃刻間就浸溼一大片,街上不巧趕上這場雨的人無不在雨中狂奔往家中趕,也顧不上停下腳步觀看獨自漫步在雨中甚是悠閒的他。
臉上亦是溼潤潤的,模糊的雙眼分不清是雨水沾染還是莫名流出的眼淚。
可他明明嘴角微揚,兩頰有笑。
突然,一片陰暗遮蓋下來,雨停了!
安風驀地擡起頭,淡淡的蘭草香味充盈鼻尖,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來的是何人!
“你怎麼來了?”
來的正是安九,撐着一把青色油紙傘,青衫玉立在霧濛濛煙雨間。
“大哥,你還隱瞞了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我也進了桃花淵,除了一座孤墳再無奇特之處”。
青傘不大,容納一人足矣,再多一人就有些放不下,何況還是兩個長身玉立的男子,安九的一邊肩頭溼漉漉的直往下滴着雨水,雨水經過滴落在他垂立在身側握緊的拳頭上,不知是天冷還是心冷,他抖了抖,說出的話亦帶着顫音。
安風默然一愣,摸了一把霧濛濛的眼,恍的笑出聲,眼睛眺望遠處,遠處的街口停了一輛馬車,已經許久,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專門停在那裏。
他眼睛一眯,眨去水霧,眼裏幽光閃爍。
他倒是沒想到小九心思敏捷,這麼快就找他問來。
“小九,若你真的對小姐志在必得,就什麼都別問,若你想還小姐一個清明,暗界有一珍閣裏面奇書異志,自然有你的答案,只是……”
二人兄弟多年,不用猜安九就懂安風未完的話。
安九神色動作絲毫未變,淡然道:“入暗界,忠暗主”。
前面的馬車突然下來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子,側着臉,隱約是黑紗覆臉,左手握着一把劍,長袍垂地,在地上劃出一道波光,雨水卻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沾落在他的身上。
黑衣男子往車轅一座,駕着馬車漸漸消失在盡頭。
下人這般,不知馬車裏坐的主子又是誰?
安風自是明白了安九的選擇,伸手入懷掏出一枚普通的黑色令牌,看着古樸簡單,翻過北面正中一個“暗”字代表的是這個世間最恐怖的地下勢力,連世間帝王都忌諱懼怕的勢力。
“這是最普通的令,只能帶你進去暗界的最外門,去那裏登記,自有人聯繫考覈你是否能進入暗界”。
安風平靜的交代完,踏着逐漸變小的雨消失在了水霧裏。
安九摩挲着令牌,打磨的光滑的表面亦有原本木質的紋路,小篆體“暗”字,泛着黝黑的光澤,神祕而又充滿了力量,猶如這個世間最隱祕的暗界。
暗界具體在哪?暗主是誰?多大年歲?長何模樣?無人得知!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男的。
因爲有傳言,暗界之主高大挺拔,甚是魁梧,想來世間應該沒有女子長成這般模樣。
將令牌收進懷裏,安九收起了青傘,轉身,稀稀拉拉的小雨落在了他的發間,打在他的臉上,他閉上眼,再次睜開時,清俊的眉眼多了幾分堅定,然後踏步融進了雨中,與那沉沉的暮色融爲一體。
清顏回了林府時,已是溼了裙邊繡鞋,腳底溼漉漉的難受的很,顧不上親自去主屋給林寧請安,打發了迎接她的紅蕪去報備上一聲。
一進西跨院的屋裏,趕忙脫下,僅着絲履窩到了榻上,碧青忙着給她擦發,一直等着的張媽媽手裏捧着一碗薑茶順勢遞給了她。
“哎呦我的小姐,怎的不早些回來,女兒家最忌諱溼冷了,快喝點薑茶去去寒氣”。
說着還不忘別了碧青一眼,顯然是怪碧青不靠譜。
“你怎的也同紅蕪一般了,也不知勸着點小姐,虧媽媽還覺得你平日裏穩重成熟,沒想也跟着胡鬧”。
碧青自知理虧,默不作聲,隨張媽媽在那不住的數落她。
清顏一口飲盡薑茶,將碗擱置在几上,又含了一口蜜餞,直到嘴裏的辛辣味去了大半,才微微一笑道:“媽媽也別怪她,不過是我看見了有趣的事多看了會,沒曾想到這雨來的這般急,倒是溼了些,也不是大事,您別擔心!”
說道後面,撒嬌之意明顯,張媽媽最是見不得自家小姐嬌嬌軟糯的聲音,頓時收斂氣性,無奈的搖頭道:“你們呀!到底還小,喜歡熱熱鬧鬧的……”。
說着嘆了一口氣道:“如今府裏冷情,老爺少爺不在,丟了孤兒寡母的,也不知咱家老爺何時接夫人小姐去榆縣……”
不等她話完,清顏已經打斷她,一張雪顏淡淡的,“媽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父親自有安排,更何況陽城比榆縣不知強了幾倍,留在這裏也不錯”。
張媽媽一愣,顯然沒懂自家小姐話裏之意,訕訕的“哦”了一聲。
不懂可以,能接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