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一座山腳下,能看到一步步的石板路,彎彎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山頂。
比起喧囂的靈江城,金蟬寺,則是一處遠離世俗紛擾的佛門淨地,晨鐘暮鼓,鐘聲深沉而悠遠,漫步於靜謐的寺廟之中,別有一番意境。
“覺凡,你可知錯!”只見佛堂中,一位約莫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和尚臉色不悅,向着大堂中央的小和尚喝問道。
小和尚跪伏在地,頭都快埋到地裏去了,一臉的悔意,深深自責道:“弟子知錯。”
“你明知靈寶金蟬對本寺有着何等重要的意義,在照料時居然還粗心大意,將其看丟了,險些就是釀成大禍!”中年和尚臉色難看,側過身去,揮手道:“罰你杖責三十棍,希望你接下來,能夠引以爲戒。”
小和尚低着頭,平靜地回道:“是。”
因他之過,寺內險些就失去了一隻供奉已久靈獸,對這三十棍的懲罰,他沒有絲毫的怨言。
倒不如說,如此責罰,還算是很輕的了。
見其態度端正,中年和尚也是輕嘆了一口氣,向身旁兩側的弟子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執行。
忽然間,佛堂最深處,那坐在蒲團上的老僧緩緩睜開了眼,開口道:“且慢。”
他的聲音一出,佛堂內所有高僧與弟子都是渾身一震,驚詫不已,接着齊齊轉過身,一臉恭敬地向其望去。
“慧海師兄。”
原先出聲的中年和尚同樣是一臉的敬畏,向着端坐在蒲團上的老僧恭敬行禮道。
這位身形枯槁,一臉暮色的瘦弱老僧,竟然就是金蟬寺內的那位得道高僧,也是靈江城內的第一強者,慧海大師!
慧海大師枯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笑,對着走出的幾位弟子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是。”
聞言,幾位弟子哪敢不從,都是老老實實地退到了兩邊。
接着,他又看向那位中年和尚,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祥和道:“慧淨師弟,這件事,不能怪他。”
這下,連那位犯了錯的覺凡小和尚都是呆住了,他有何德何能,不過是金蟬寺內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沙彌罷了,身爲寺內住持的慧海大師,居然會爲他求情?
“師兄,這……”
那位被稱作慧淨的高僧有些爲難,他也不想懲戒門下弟子,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覺凡犯了錯是事實,即便他貴爲住持,若無法做到公正無私,賞罰分明,日後也難免會遭人嫌話。
他與慧海兩人曾跟隨過同一個師父,兩人都是慧字輩的弟子,那時候感情很好,情同手足。慧海當時,是他們的大師兄,也是師父最看重的弟子,年歲比他們都大,如今都已過半百之數了。
慧海大師淡笑着開口道:“慧淨師弟,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關於金蟬會突然飛走這件事,其中另有隱情,真的不能怪罪於他。”
另有隱情?
聞言,在場許多高僧都是被一語點醒,幡然醒悟了過來。
現在想起來,這隻金蟬,早在上一任住持,也就是慧海大師的師父還在時,就存在於寺內了,都不知已經活了多少歲月了。
當初,它就是這麼一丁點大,數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如今它還是這麼一副長不大的模樣,也是頗爲令人驚奇。
更何況,蟬的壽命通常都在五到十年之間,這隻金蟬能活這麼久,也是讓人匪夷所思。
只不過,金蟬寺從古至今一直有着嚴規,這隻靈寶金蟬向來都是由上一代住持交付給下一任住持,在歷代住持間交接,也唯有住持才知曉其中的祕辛。
其他人雖然都知道這隻靈寶金蟬對金蟬寺有着無比重要的意義,不過並不清楚更深處的祕密。
“就算放任它不管,它也會自己回來的。”
看着在場一些人滿臉疑惑的表情,慧海大師笑了笑,解釋道。
只是其中一些更爲隱祕的緣由,他也沒有辦法跟衆人說。
一些高僧聞言,點了點頭,也是醒悟了過來,這麼多年了,他們都從來沒有聽說寺內何時曾丟失過這隻金蟬,顯然它與本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可能輕易離去。
而且,小和尚能將其從新又抓回來,本身也是一個奇蹟,要知道,它憑藉活了這麼多年修來的道行,如果一心想逃,一般人就算跑斷了腿,也不見得能追得上。
再說了,幾十年裏,這隻金蟬都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寺內,爲何今日會出現這樣的異樣,其原因還真有些耐人尋味。
“既然,住持都這樣說了,那就不再追究你的過錯了。”慧淨和尚微嘆一聲,看向小和尚道。
慧海大師只是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淡淡道:“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不用謝我。”接着,他又是想起什麼,向底下衆人問道:“三日後的上燈廟會,寺內應該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聞言,一位主事的高僧點了點頭,道:“必要的食材與物品都已經採購好了,燈會的事,也已經在靈江城內流傳了開來。”
“城內各大勢力,我們都派人發了請帖,想來三日後,寺內一定會是盛況空前。”
慧海大師輕笑着,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
三日的時間,悄然就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上燈夜的那一天。
夜幕降臨,繁星閃爍。
城北郊外的山門前,此刻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而寺廟之中,更是有着燈火萬家般的景象。
金蟬寺的正門前,有幾位年輕的和尚在迎客,來自靈江城的民衆絡繹不絕,他們一直是笑臉相迎,忙得是根本抽不出絲毫的時間。
“覺明小師傅,好久不見了。”
一位老者身着翠色長袍,氣度不凡,走過石階以後,對着門前的一位年輕和尚滿臉笑容道。
這位年輕和尚看見來人,也是上前相迎,恭敬道:“葉老,你總算來了,師父已經在裏面恭候多時了。”
來的這位老者,正是奇木塢之主,葉宋濤。
上燈廟會,金蟬寺給各方勢力都發了請帖,如此盛情相邀,他自然沒有理由不來。
“不錯,不錯。”
在覺明身上仔細看了幾眼,葉宋濤眸光微凝,嘴角微微上揚,連道了兩聲不錯。
以他的眼力,只用看上幾眼,就能大概估算到覺明和尚現在的實力,琢磨着應該是在靈者九級,就是煉氣九重天的樣子,距離靈師,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不禁輕輕咂了咂嘴,內心有些驚詫,這個覺明不愧是慧海大師的得意弟子,才二十都不到的年紀,居然就已經有了如此修爲,當真是不可多得好苗子。
只要實力再精進一步,就能邁入築基之境,跟一些家族中的老怪物平起平坐了。
“慧海大師,真的是教出了個好弟子啊。”他由衷地感嘆道。
哪怕慧海大師以後讓位了,有這樣的後輩接班,金蟬寺在靈江城的地位也是難以動搖。
聞言,覺明回以一笑,謙虛道:“葉老過獎了。”
葉宋濤淡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言,在他看來,覺明有如此天賦,哪怕是衍兵閣和南宮家中最着重培養的奇才,目前比起他來都要稍遜一籌,他這般誇獎一點也不過分。
而且,覺明爲人謙遜,行事規規矩矩,有條不紊,不驕不躁,心性極佳。
未來,金蟬寺有他領頭的話,怕是又可昌盛二十年無憂了。
一想到此,他就倍感悵然,金蟬寺、衍兵閣、南宮家,靈江城三大頂尖勢力,都有優秀的人才接班,而奇木塢跟他們比起來,就顯得有些後繼無人了。
他們奇木塢當中,最爲優秀的青年,今年已經加冠了,也才僅僅修煉到煉氣五重天,與眼前的覺明相比,實在是差太遠了。
故而,他在聽說靈江城出了一位勝了蘇家小姐的年輕俊傑後,第一時間就讓門下長老去四處打探,只可惜,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到最後,更是隱隱聽到傳言,說那位少年已經加入了衍兵閣的門下,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忽然,寺門外傳來一聲朗笑,引得門前衆人不由得紛紛側目望去。
“覺明小師傅,我們又見面了。”一位衣着光鮮的威嚴男子大步而來,看見翠袍老者後,也是微笑招呼道:“哦,這麼巧,葉兄也在?”
在場衆人都是認出了來人,不由得微微一驚。此人正是南宮家的第二把交椅,也是家主南宮嶽的胞弟,南宮武!
“南宮二當家,好久不見。”
南宮家畢竟是靈江城內的頂尖家族,面對南宮武,葉宋濤自然不敢怠慢,笑着拱了拱手,又是看見了跟在他身後的少男少女,出聲問道:“這兩位,想必就是南宮家的二少爺,還有三小姐吧?”
南宮武身後,那位衣着光鮮的年輕男子,是南宮家的二少年,南宮辰。
而在他身旁的年輕少女,正是名滿靈江城,南宮家的掌上明珠,南宮青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