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蘇凝詩推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驚覺溫度變涼了。

    初秋已經到了嗎

    搓了搓被冷空氣刺激得汗毛立起來的手臂,她轉身走到衣櫃裏撿了件嫩黃色毛紗及臀外套披在身上。

    “大小姐,喫飯了。”女傭隔着門喊。

    “這就來。”

    蘇家只有一個飯廳,自從蘇凝詩回來後,飯廳就被隔斷成了兩個空間,她跟蘇媽媽各不干擾,平常話都不說一句。

    蘇凝詩日常上班,蘇媽媽則三無不時約上一羣貴太太打牌美容購物,再順便吹噓一下自己的大明星女兒。

    用完早餐後,蘇凝詩換上一套藍色小香風套裝就出門了。

    剛要去開車,大鐵門外就想起了汽車的嘀嘀聲,她下意識以爲是傅亦桁來了。

    一扭頭,看到一輛黑色的車,接着,車窗就降了下來。

    隔着十數米,蘇凝詩也能認得那張臉。

    按下心底的疑惑,她朝大門外走了過去:

    “江子晨,大早上來這裏幹什麼”

    “送你去公司。”

    蘇凝詩有些無語,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因爲傅亦桁才這樣的。

    暗道一句幼稚,她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有車,你自己不也要上班嗎”

    江子晨雖然是總裁,但對工作一向很認真,從不遲到早退,簡直都可以評一個三好員工出來了。

    遭到拒絕,江子晨神情立馬變得不悅:“他的車坐得,我的就坐不得

    還是說,昨天在醫院裏的那些話都是在敷衍我”

    語氣裏,已然透出一絲危險意味。

    蘇凝詩舉手投降,“我坐還不行嗎”

    “上來。”

    如果說坐傅亦桁的車是輕鬆自在,那坐江子晨的車就是受刑。

    他一句話也不說,全程都跟一尊冰雕一般,甚至讓蘇凝詩產生了一種自己犯了事,正坐上警車的錯覺。

    終於到了公司時,一種解脫感悠然而生。

    飛快地拉開車門跳到地上,蘇凝詩不忘提醒:

    “咳,明天別來接我啊,我明天有事,早上很早就要出門。”

    “誰說我要來接你”江子晨關上車門,瀟灑把車開走。

    “”

    這個服務,她打半顆星,差評

    轉過身,蘇凝詩走路帶風地進入公司,像是要以此發泄對江子晨的不滿。

    等她身影消失後,一輛白色邁巴赫開到路邊,停了一會,又黯然離開。

    “什麼毛遠東出獄了”

    蘇凝詩在辦公里對着電腦屏幕嘀嘀咕咕。

    當然,她看的不是新聞,而是在跟一個朋友聊天。

    毛遠東的出獄時間是保密的,正是爲着不被記者媒體採訪,畢竟他入獄的罪名不是什麼光彩事。

    這麼快就出來了

    蘇凝詩鬱悶,卻也無奈。

    那晚,毛遠東想要潛規則她,所作所爲已經是弓雖女幹未遂了,用這個罪名去報警的話,他要受的懲罰絕不止現在這麼輕鬆。

    然而,這人是個名人,她自己的微博也有百來萬個粉絲,一旦那麼說,以後就註定被各種骯髒言論所困擾。

    這一點,端從那天的記者採訪就能看出端倪,句句都是“毛導演已經侵犯你了嗎”、“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嗎”。

     

    她拿出證據自證清白別人不一定信,要是不良媒體胡編亂造一段“蘇凝詩已經被侵犯,礙於體面選擇忍氣吞聲”,那麼她敢肯定,那些人一定會信。

    也罷,橫豎只是個導演,不來招惹她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不然下一回她定要他好看

    監獄外。

    望着耀眼的太陽,毛遠東摸了摸被剃短的發頂,把腦袋微微藏在手肘下,東邊看看西邊看看,確認沒有狗仔記者藏匿在周圍後,鬆了一口氣。

    真特麼憋屈。

    他從來不知道坐牢這麼慘,洗澡的地方沒有門,連熱水都不夠用,飯菜味道也夠嗆,睡覺還要跟一羣人睡在一起,晚上聽着無數男人的呼嚕聲,他時常感覺自己在豬圈裏。

    好在,他出來了。

    “毛導演”一道清脆的女孩兒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頭一擡,就看見正前方的公交站牌下,站着抹桃紅色身影,長卷發,臉上到了個口罩。

    他直覺是哪個明星,卻沒從身形上認出來。

    快步走過去,離着還有一兩米的時候,疑惑問道:“這位小姐,你是”

    “是我,”女孩拉下口罩,露出一張妝容精緻、眼尾略長,帶點魅惑氣息的臉。

    “毛導演,我叫蘇凝語,今天特地來接您。”

    毛遠東剛想要說不認識,就想起來說過蘇凝詩有個妹妹就叫蘇凝語。

    面色冷淡了幾分,他語氣輕飄飄地問道:“找我有事兒”

    左右看看,又補充:“先找個說話的地方吧。”

    “您跟我來。”

    蘇凝語帶着他開車到了路邊的一家小餐廳。

    初秋,早上還冷着,中午就熱了,尤其是下午一兩點的時候。

    毛遠東身上沒錢,但也不客氣地點了一大堆東西。

    從這女孩兒的態度,他看得出來,她有求於他。

    破路爛店,沒什麼好喫的,喝了一口西瓜味兒冷飲,他就被甜得皺了眉。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不急不急,”蘇凝語殷勤地給他遞紙巾。

    “唉,毛導演,您的事兒我都聽說了,我姐姐實在太過分了,您找她演戲,是她的榮幸,她卻靠着江家這麼對你,太過分了”

    “等等你說什麼”毛遠東伸手打住,靠在椅背上的背伸直了起來。

    他聽出兩個信息,這女的對他的戲感興趣,還有就是江家

    “什麼江家,你什麼意思”

    蘇凝語有些驚訝:“您不知道嗎要不是我姐姐唆使江子晨對付你,你也不會入獄。”

    她又開始往蘇凝詩身上潑髒水起來。

    “不是,”毛遠東皺眉,“你姐她是江子晨的女人”

    “是啊。”儘管不想承認,蘇凝語還是點了頭。

    “他們是、是什麼關係”他剛纔覺得是包養,但又覺得可能是別的。

    蘇凝語面色扭曲了一下,嘲諷般說了一句:

    “現在沒什麼關係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毛遠東臉色一變,心裏升起一絲後怕。

    完了,他惹上江家了。

    離婚了又怎麼樣他見到凝詩的時候,那女人帶着一個孩子,豪富家庭對子嗣尤爲看重,就憑着那個聰明的小孩兒,江家人也不會任由外人欺負蘇凝詩,從他就可見一斑。

    江傢什麼地位要整他跟碾一隻螞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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