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晨在睡夢中聽到消息,披了件外套就下了來了,江爺爺聽見動靜,也跟着出了房門,連帶着,蘇凝詩也被吵醒了。
客廳裏,三人圍坐在小寶身邊。
小寶脖子上貼了個創可貼,趴在江爺爺懷裏大哭。
“嗚嗚,那個壞女人,騙我說生病了”
江爺爺輕輕地拍打在小寶的背,輕聲安慰:“不怕不怕了啊,她已經跑了。”
擡頭看了眼臉色陰沉的孫子,他按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蘇凝詩拿着紙巾擦乾小寶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別傷心了,這麼晚了,快上去睡覺吧,祖父年紀大了,不能夠熬夜。”
小寶本來不想睡覺,也根本睡不着,但聽到後面半句就點頭了,抱着江爺爺道:
“祖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好,今晚跟祖父一起睡覺,別哭了啊,乖。”
江爺爺抱着小寶,又囑咐了蘇凝詩早點休息,就上樓了。
客廳恢復安靜,蘇凝詩看着身旁面色冷峻的男人,問:
“你不是說,她不在你手裏嗎”
“我何時說過”江子晨反問。
蘇凝詩這纔想起來,昨晚上,他只是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不過
“你都把她關了這麼久了,既然她現在跑了,那就不要再找了吧”
江子晨微眯着眸子看她:“你這是心軟了聶深遠跟你說了什麼,能讓你對一個三番五次想殺掉你的人心軟”
蘇凝詩默了一秒,低低道:“你都知道了”
“我說過,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的口氣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氣勢。
蘇凝詩捏着手指,垂着眼道:“她是做了很多壞事,既然你又不想放過她,爲什麼不把她交給警方呢”
那些事情加起來,足夠判她個死刑了把
江子晨沒有回答。
蘇凝詩想了想,心裏有了答案。
聶佳鈺要是被重判,江子晨不一定下得去手,畢竟兩人曾經關係那麼好。
再說了,如果聶佳鈺出了事,聶家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聶深遠,一定會替聶佳鈺報仇。
“你要是有心放過她,那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經歷了這些事,我想她以後會有所收斂的,只要她不再興風作亂,以前那些事,我可以不計較了。”蘇凝詩道。
聞言,江子晨忍不出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心放過她”
“還有,你覺得以她的性格,她會就此罷休嗎”
他將聶佳鈺關着,只是想親手教訓她而已,中途,他的確有想過放她一馬,只是她不知珍惜,一直執迷不悟。
他如今要的,是聶佳鈺的命。
並且他會把蘇凝詩跟小寶所遭受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還給她之後,纔會給她解脫。
“不會。”蘇凝詩老實搖頭,聶佳鈺要是改過自新,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你明白就好好了,已經很晚了,上樓睡覺去吧。”江子晨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擁着她一起上樓。
蘇凝詩擡頭瞄着他高深莫測的臉,猜不准他到底想怎麼對付聶佳鈺。
“你會讓人再把她抓回來嗎”她問。
“自然。”
江子晨捧着她的臉,吻了下,然後將她輕輕推進房間,關上了門。
“晚安。”
回房後,他換了身衣服,就匆匆出門了。
街邊,聶佳鈺一路狂奔,每當有車子從馬路疾馳而過,或者有人路過,她都嚇得心驚膽戰,生怕是江子晨的人追出來了。
明亮的路燈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她邊擡手擦着汗,邊認着路牌。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她駐足等紅綠燈,忽然看見前方一輛車停在路邊,從上面走下了幾個人,四處張望。
那挺拔的身軀跟利落的動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慌忙地轉過身子,撥亂了頭髮擋住臉,朝反方向走去。
前面是一座橋,有條小路往下通去,底下黑漆漆的,不怎麼看得清。
回頭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幾個男人,她緊着腳步走過去,步伐慌亂地走進了小路上。
很快的,她的身體便被黑暗籠罩住了。
視線一下子從亮轉暗,她沒適應過來,張開手臂維持着身體的平衡,快速到達了橋底。
匆忙間,腳下踩到一個滾圓的東西,她身子踉蹌一下,差點摔了一跤。
彎腰定睛一看,才發現地上睡了個流浪漢,被她踩了一腳,居然還沒醒。
聶佳鈺擡腳跨過,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流浪漢不止那一個,這些捲縮在地擁着破棉被、渾身散發出惡臭味兒的人,得有五六個。
她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走到了流浪漢中間,蹲下了。
剛喘了口氣,橋上有一束明亮的光線落了下來,聶佳鈺驚恐地瞪着眼睛,看見幾個模糊的人影從上面走下來。
她無措地四處看着,想找到一條退路。但前面就是河,且不說能不能游出去,但凡她一跳水,這些人立馬就會把她抓起來。
眼看幾個男人越走越近,聶佳鈺心慌意亂地滾進面前的一灘污水裏,將身上的衣服浸溼透,直到再也看不清原本的樣子。
忍着令人作嘔的氣息,她趴在了地上,假裝睡着了。
身後,男人的交談聲傳進了耳朵裏。
“是個男的長得還挺俊,年紀輕輕怎麼成了流浪漢。”
“別管這些,把前面那個臉朝下的人,翻過來看看。”
“嗯。”
翻動身體的聲音就響在身後不遠處,聶佳鈺眼中閃過掙扎之色,隨即無聲地擡起手,顫抖着用那塊水晶緩慢卻用力地在臉上劃了下去。
一陣劇痛傳來,她渾身都在顫抖,卻咬着舌頭剋制住。
擡手將臉上的熱流混着泥污胡亂抹了一臉,聶佳鈺輕輕地把水晶丟在了那攤水裏,閉上眼。
緊接着,腳步聲拉進,她感覺到有人踢了踢她的腰,又撥開了頭髮,旋即“嘖”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走吧,人不在這裏。”
“嗯,到別的地方去找。”
聶佳鈺沒動,等過了會,周圍陷入一片寂靜時,她才心驚膽戰地睜開眼,爬坐起來。
前面一個流浪漢不知何時也坐了起來,看見她,還問:
“你沒事吧我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聶佳鈺沒搭理,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