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是回來救人的,我們去說一聲吧。”蘇凝詩停住系安全帶的動作,看向江子晨。
“嗯。”江子晨點了下頭,打開車門下了車。
兩人跟着一大隊警察進村,路上,警察隊長得知那些人已經被江子晨救走了,詫異了一番。
隊長嚴謹確認了一遍,的確是把所有人都救走之後,就笑着感謝了。
不過,他們回來的目的,還不僅於此。
走進村子後,民警就拿着高音喇叭,讓村民出來集合。
村民在江子晨手裏吃了虧,本來就窩火,此刻見警察又來了,一個個拉着一張臉,從屋子裏陸續出來了。
“哎喲”一個拄着柺棍的老太太看見警察,就捂臉哭了起來。
“你們這些警察,專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專坑我們農民喲我那兒媳婦是我花了一千塊買來的,一千塊啊是我玉米地一年的收成啊,你們這些天殺的”
警察隊長叉着腰,有些無奈道:“我以前有沒有跟你們普法過買賣人口是犯罪的,你們就是不聽,那我們也只能依法辦事”
“那我的錢怎麼辦”
“錢,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追回,”警察也可憐這些村民,“但是,你們觸犯法律的行爲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參與買賣人口的是哪些人,全部給我站出來,不要讓我去抓”
到時候順着這些“買家”,他們才能找到“賣家”。
村民們一聽警察要抓人,那些買了人的,個個都變了臉色,有的人直接悄悄回家去了,要去給家裏男人傳口信,讓他們躲着別出來。
隊長一見就皺眉,直接揮手吩咐:“去村子裏抓人,凡是參與了這個案件的,一個都別放過”
他話一落,三小隊警察訓練有素地進村,有的去堵住路口,有的則直接進村逮人。
剛纔說話的老太太嚇得夠嗆,一時間又嚎了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都是良民啊你們要是敢抓我兒子,我就去告你們”
其他村民也紛紛附和:
“人販子你不去抓,抓我們幹什麼要不是他來賣,我們會買嗎我們花了錢,現在什麼也沒撈着”
“你們這些警察,沒有一個好東西”
就在大家嚷嚷的幾分鐘時間裏,已經有第一個男人被抓了出來,兩手被烤着,肩膀被人押着,儼然一副要入獄的樣子了。
老太太一看,大喊一聲“兒啊”,就要去用柺棍去打警察。
隊長掃了她一眼,高聲道:“還有今天下午襲警的那些人,全都帶走,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老太太的棍子舉在半空中落不下去,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踢又滾,又哭又喊,捱了一身灰。
很快,襲警的、買人的二十來個男女被押走,往村子外面走去。
村民們見此,全都哭倒在地。
“走吧。”江子晨伸手攬住蘇凝詩的腰,也準備離開。
蘇凝詩輕輕嗯了一聲,轉了身,就
在這時,她突然聽見好幾聲喊爸爸的稚嫩聲音。
蘇凝詩停住腳步,目光落在這些身材幹巴巴、衣服不合身,連鞋子都爛得露出腳趾的孩子身上,心揪了起來。
這些大人是沒救了,可這些孩子還是有救的。
這個地方這麼貧困,她不難想象,這些單純的孩子長期跟這些大人生活在一起,若干年後,不過又是這些大人的翻版而已。
愚昧,無知,貧窮
忍住眼底的熱意,蘇凝詩轉過了頭,輕輕道:“走吧。”
農村的路上沒有路燈,到處都是漆黑一片,蘇凝詩手被江子晨緊緊牽着,走得很小心,可還時不時就踩進路上的凹坑,或踢到路面堅硬的凸起。
這些絆了她腳的東西,成了蘇凝詩心裏的疙瘩。
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腦海裏不時浮現着,那黑暗中凹凸不平的路面。
翌日一早,蘇凝詩跟江子晨打了招呼後,帶着50萬塊錢重新來到了村子。
50萬在別的地方也許很少,但在貧窮的農村,用途很大了。
她預備在村子裏建一所希望小學,希望能幫那些孩子剷平那條道路。
人生路漫漫,她只能剷平那一段了,但她相信,只要那些孩子走出了這個村子,未來的道路不管多艱難,他們也能走得更高更遠。
事情是交給村長辦的,村長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聽到蘇凝詩的來意,老人家感動地熱淚盈眶。
沒用蘇凝詩多說,他就主動提出每季度跟蘇凝詩彙報錢款的支出,絕不貪一分錢。
蘇凝詩也很感動,提出到時候聘請老師所需要的錢,也由她出。
發現老人家確實有學識有仁義後,蘇凝詩乾脆就讓他做了校長,又讓江子晨幫忙找了靠譜的施工隊,建校工程很快便開始。
村子裏的孩子們聽說這件事都很高興,記者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風聲,將這件事報道了一番。
新聞一出,愛心人士紛紛捐款,村長手裏又多了20萬,就詢問蘇凝詩怎麼辦,蘇凝詩則讓他自己做主,但是這些錢的支出必須透明公開化。
所有事情都落實妥當之後,蘇凝詩跟江子晨也啓程返航了,當天就到了家。
她做這件事從來沒想過要得到別人的讚美,但一上網,卻見罵聲一片:
“假仁假義,才害死了人,就想用這種方式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你這女人惡不噁心”
“她怎麼還在蹦躂啊怎麼殺人不犯法嗎還是說法律對有錢人格外寬容啊害死了那麼多人,她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賺了那麼多錢,才捐50萬,呵呵我要是有那麼多錢我不捐五千萬都不好意思發出來。”
蘇凝詩看得心口發悶,正要放下手機時,就見同一時間,有十來號人艾特她,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大家好,我是沉湖遇害人之一,我們並沒遇難,也根本沒有沉船,謝謝大家的關心。
不過這件事跟蘇凝詩沒有關係,她人非常好,如果不是她,我們大家可能一輩子都在那個落後的村子裏,當生育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