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烈的搖晃中,蘇凝詩噩夢中斷,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看着手按在她肩膀上的江子晨,眸中還殘留着恐懼。
呆滯的模樣如同還沒有從夢裏走出來,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跟個木頭人一樣。
江子晨用手給她擦了擦汗,將她身子扶起來抱在懷裏,如同哄嬰兒那般,輕輕拍打着他的背部。
過了一會,蘇凝詩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她緊緊躺在他懷裏,兩條手臂無力地垂在牀上,依舊不開口說一個字。
江子晨心頭不妙,輕輕喊道:“凝詩”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響起剛纔蘇凝詩喊的那些夢話,江子晨不僅擔憂起來,見她一副被抽走了魂的模樣,就輕輕推開了她,準備出去叫醫生過來。
脫離了江子晨的懷抱,蘇凝詩臉上照舊沒什麼反應,人卻鑽進了被子裏,躲在裏面輕微發抖。
江子晨一見心就揪了起來,沒能狠下心讓她一個人待在房間,他就站着打了個電話,讓心理醫生過來,然後就重新回到了牀邊,雙手託在蘇凝詩的腋下,把人抱在了懷裏。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想起白天那血腥的一幕,江子晨不免有點自責,若再有下次,他絕對不會帶蘇凝詩去看這種場面了。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外面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江子晨抱着蘇凝詩,不好起身,只扭頭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白襯衫,看起來非常文雅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跟江子晨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在他身後,小寶探頭探腦地往裏面看。
“把門關上。”江子晨道。
心理醫生點點頭,幾步走到門邊,對外面着急的小傢伙無奈一笑,把門關上了。
接着,聽江子晨說了蘇凝詩的症狀後,他心裏就有了大概的注意。
對患者進行催眠的時候,最好是不要其它人在場,至親的人也一樣,萬一等會蘇凝詩情緒激動起來,江子晨關心則亂打亂他的催眠就不好了。
因此他恭敬地請江子晨迴避一下。
江子晨也明白這個道理,把目光有些呆滯的蘇凝詩輕輕放倒牀上靠着,走出了臥房。
小寶看着走出來的爸爸,擔憂地問:“媽咪怎麼了”
江子晨避重就輕道:“做噩夢了,沒事,你飯喫完了嗎”
“喫完了,就剩你跟媽咪沒吃了。”
“我不餓,你喫好了就去休息,站在這裏也沒用。”
聽出來江子晨在趕他,小寶不滿地嘟了嘟嘴,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在門外如雕塑般站了一個小時後,房門再次打開了,心理醫生放輕腳步走了出來,又把門給掩上。
“她現在已經好多了,太太這是因爲白天受了刺激,再加上之前也受到了傷害,有點驚嚇過度,所以回憶了從前不好的事情。”
江子晨聽了他的話,並不滿意,“之前受到了傷害,什麼時候她有說出來是什麼事嗎從前不好的事情,你說的是哪件”
治病也要對症,如果他連蘇凝詩的病因都沒搞清楚,他該怎麼對症下藥。
從前是太太跳河的事情,當然,這些話也不一定真真實,有時候患者本人也會分不清現實跟夢幻,會把一些夢境當成回憶說出來。”
又是被人淹水,又是跳河,這是多麼不光彩的事情,這就是他剛纔不願意把話說清楚的原因了。
江子晨一張俊臉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寒意,這兩天被淹水,那不就是被關在派出所的時候嗎這些人真是吃了狗膽了,居然敢用刑,
這筆賬,他遲早要討回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心理醫生便又道:“您這幾天要多陪伴她,多關注一下她的情緒,讓她開心一點,應該過幾天就會好轉了。”
“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江子晨說着,就推開了門。
心理醫生見狀,也就轉身下樓去了。
爲了緩解蘇凝詩不安的情緒,房間的大燈剛纔都被醫生關了,現在屋子的光線是溫暖的淡黃色,但又不至於看不清屋裏的全貌,非常讓人放鬆。
江子晨走到牀邊,蘇凝詩就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我剛纔是不是發什麼瘋了”
“沒有,”江子晨道,“睡了半個白天了,餓不餓,我讓人把飯端上來。”
蘇凝詩點點頭,做夢也是要消耗體力的,從中午到現在都沒進食,她早就餓了。
江子晨喊來傭人吩咐後,不一會,小紅就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了,口味清淡可口。
把飯菜接過來,江子晨將其放在牀邊的櫃子上,端起小碗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肉吹了吹,確定溫度不會燙人後,才送到蘇凝詩脣邊去。
蘇凝詩張開有些蒼白的脣,細細地咀嚼過後,嚥了下去。
一嚐到食物的美味兒,她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了起來,不用江子晨問,她就調整了姿勢坐在牀邊,眼巴巴看着那些飯菜,一副求投喂的模樣。
用過了飯後,蘇凝詩精神了一會。
但沒過多久,就又開始沒精打采了,跑到牀上打了個呵欠,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子晨一見,放下正在審閱的文件,到牀邊躺下,緊握住身側蘇凝詩的手,關了燈。
第二天,蘇凝詩起牀後,人還是有點焉,但比起昨晚已經好了太多,至少可以跟江爺爺跟小寶應付兩句,不至於讓兩人擔心。
一家四口圍坐在餐桌邊,正溫馨地用着飯,管家過來道:
“太太,外面有個嚴小姐,提着禮物,說要來看看您。”
蘇凝詩筷子一頓,一些不好的回憶又想了起來,頓時臉色微變。
當初邢訶失蹤時,她曾問過嚴一潔有沒有看見他,嚴一潔那心虛的模樣,現在想起來有點不對勁兒。
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跟她有沒有關係。
江子晨一直在觀察蘇凝詩的臉色,見她一張臉越來越難看,就冷聲朝管家道:
“讓她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