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桃花簇簇成團,枝頭嫩葉翠綠鵝黃,陽光透過雲層照在粉色黃蕊的桃花上激起淡淡的光暈。

    微風輕拂,蜜蜂圍繞花瓣扇動透明的翅膀激起嗡鳴。

    這本該如畫般的景色卻叫一陣鬼哭狼嚎給破壞了,很是煞風景。

    桃林裏,一身材魁梧的婆子嗷嗷叫喚,她一手舉着糕餅,另一隻手臂上掛着一位錦衣少女。

    細細一瞧,那少女竟是目露兇光狠狠的咬在那婆子的手臂上的,細嫩白皙的小手亦緊緊的巴着那婆子的手臂不放,似真惱了。

    那婆子忙丟了手中的糕餅伸手去推搡那少女的頭,想讓她鬆口,嘴裏兇狠的罵着:“你這小傻子是餓死鬼投胎的不成,喫你一塊糕餅,竟還敢與我拼命,你鬆開鬆開信不信我敲了你的牙”

    那少女聽了婆子的話,咬的越發用力,隱隱有血絲染在那婆子手臂的綾羅綢緞製成的華衣上,婆子叫喚的越發大聲,不管不顧的出了狠勁甩開手上的少女,嘴裏氣呼呼的:“天殺的小傻子,非得咬死我不成”

    婆子捧着滲出絲絲血跡的手臂,還欲埋怨,目光掃到地上的少女,話截然而止,一張老臉霎時嚇白。

    那少女被甩的面朝下磕到了桃林裏大石頭的棱角上,一動不動了。

    那婆子伸腳用腳背勾了勾不動彈的少女一下,見人沒反應才慌了神的將人掀了過來,掀過來之後纔看到少女眉心之間那道血淋淋的傷口,霎時驚叫了起來:“快來人吶小主子摔了快快來人”

    聽了這婆子的驚叫,原本安靜的顧王府頓時手忙腳亂了起來

    清歡閣裏

    從宮裏請來的老御醫正替撥步牀上臉色蒼白的少女清理那血淋淋的傷口,他身旁盛了清水的臉盆因染了血的緣故入目腥紅,滿室的血腥味煞是嚇人。

    緊挨着老御醫身後的是顧王爺夫婦,年輕的王妃紅着眼眶被顧王爺擁在懷中低聲安慰着。

    他們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御醫清理少女眉心傷口的手,面上是止不住的擔憂。

    顧王爺夫婦身後,站着四位少年公子哥兒,四人臉上皆是佈滿了擔心。

    見老御醫淨了手開始上藥,一家之主的顧王爺忍不住的開口詢道:“怎樣”

    老御醫替牀榻上的病弱少女包紮好傷口後才站了起來蹙着眉道:“傷的極重,性命堪憂。”

    這八個字叫衆人臉色倏地發白,那年輕的王妃再也忍不住地伏在牀榻上握着少女冰涼的手低聲哭泣了起來。

    顧王爺面色疑重道:“還請御醫盡力救治,無論您需要何等名貴的藥物,儘管開口就是,莫要顧忌旁的。”

    那老御醫對着顧王爺作了一揖,嘆氣道:“老臣已然盡了力了,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諸般造化,還請王爺,王妃做好準備纔是”

    至於做什麼準備,不言而喻。

    那四位公子哥中的一位,聽了老御醫的話,面含怒意,似聽不得這話般,怒氣衝衝的欲衝上來教訓那御醫,被其他三個公子哥給攔住了。

    其中一人與他怒道:“歡兒需要靜養,你要發瘋便給我滾到外間瘋去”

    聞言,那公子哥縱然再惱,也只得噤了音,惡狠狠的瞪向無辜的老御醫。

    顧王爺臉色同樣的不好,卻強忍着沉聲道:“來人,送御醫出去。”

    人總有生老病死,老御醫一把年紀了,這類事情早便見怪不怪了,對顧王府衆人的態度也不氣惱,他衝着顧王爺作了揖告了退,這才提起藥箱離去。

    而早先出現的婆子臉色嚇的煞白,她撲通一跪,便帶着哭腔自責的扇着自己的耳光道:“都是奴婢的錯,沒看管好小主子,讓她給摔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嗚嗚嗚我可憐的小主子竟這般的多災多難真是在剜奴婢的心肝哇嗚嗚嗚,奴婢恨不得用自己的一條賤命替了小主子所受的苦難哇”

    顧王爺傷神的捏了捏眉心道:“事情已然發生,許媽媽再是自責也無事於補,你莫要吵了小姐休息纔是。”

    那許媽媽連連含淚稱是,雖是噤了聲,卻一直在抹着淚,神情十分悲痛。

    這時,牀榻上的少女黛眉緊緊蹙起,緊閉着的雙眼有眼淚流下,似十分痛苦的喊道:“娘”

    伏在牀榻邊上的王妃聽聞動靜,緊緊握着她的手,盯着她蒼白的小臉心如刀割:“歡兒,娘在娘在呢”

    少女卻似夢魘纏身,痛苦的叫喊了幾聲,眉頭緊緊鎖着,仍不見人醒來。

    夢中,她的記憶紊亂。

    她時而看見自己被人揪着頭髮將她撞向黑色描金的棺木上。

    時而看見有面目可憎的婆子搶她喫食,對着她尖酸刻薄的謾罵,將她甩跌磕撞到石頭的棱角。

    這兩個夢境不斷的重複交替,就連眉心的劇痛也重疊在一起,駭人的記憶兇猛的鑽入腦海之中,刺的她猛然睜開了眼


章節報錯(免登陸)